“我从没要你委屈自己。”赵瀛语气略显急促,往她身边走近,但她退开了。
“可只要我住在这里,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你应该知道这些问题光你我努力没用,它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姜夏提了口气,尽量平复心绪。
她嘴抿了抿,然后抬头与他对视,“再闹得彼此更难看之前,就这样吧。想你了,我就去学肆看你,你也可以来铺子找我。”
院里一下安静了。
李家兄妹暗暗窃喜,人不在家里,发生啥事就可不一定了。
“嫂子忙着铺子生意,我可以帮着婶儿做活……啊!”
李婉碰到赵瀛衣袖的一瞬间被甩出去摔在地上,李勇吐出嘴里的稻草,横声横气的问赵瀛啥意思。
“你与她已非幼年孩童,姑娘家应该自重。我,她碰不得。”赵瀛脸上蒙着淡淡冰霜,目光越过他们,落向姜夏时才有回温。
他看着姜夏已经走到门口,握紧落空的手指,“姜夏,非走不可吗?”
姜夏回头,微微一笑,“恩,你都知道怎么回事,应该不会劝我留下吧?”说着,收回视线迈出大门,背对他摆了摆手。
这下耿氏傻眼了,没想到姜夏动真格。
媳妇不在家伺候公婆男人,传出去得被人笑掉大牙。
而且她会挣银子,不帮帮衬家里了?
耿氏催赵瀛去追人。
理智告诉赵瀛,他应该尊重姜夏的决定。
腿已经不听使唤追到大门口,迎面却看见另外一个身影,寻人来的李秀才。
赵瀛望了眼姜夏的背影,又看向一头华发的先生,于是停下脚步。
“您怎么来了?”赵瀛拱手。
“我也是才到家,听你师娘说起张家的事,就知道这混账又来你家里惹事了!没有一天安生!”李秀才指着李勇摇头,长叹一声,“九卿,我没有看好他们两个,给你添麻烦了。”
“先生,您这是说哪里的话,我和一航的事情您也知道,不怪旁人。”
“哎,你们两个啊,都是争强的性子,尤其是一航,哪日到了官场是要吃亏的。”
李秀才扭头看向杵原地不动的两兄妹,冷冷说:“不赶紧跟我回家,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就算没有读书做学问,人也活一张脸!”
带走李婉和李勇前,李秀才向赵瀛保证,张家退婚是李婉咎由自取,有人指责赵瀛的不是,他第一个站出来不同意。
这几句寒暄以后,姜夏已经出了村子,赵瀛再出门,早就没有了人影。
吃晚饭,饭桌上气氛尴尬。
耿氏和赵瀛相对而坐,耿氏不停地给赵瀛夹菜,赵瀛照吃只是一句话没有。
赵德顺一脸头雾水,悄悄问耿氏咋的了,却被耿氏瞪了回去闷头吃饭。
“爹、娘,明儿开始我在学肆留宿备考院试,等沐休再回来,家里有活做不完,可以等着我回来做。”
“能有啥活,这里这么多喘气的大人呢,你专心读书就成。”
赵瀛放下碗筷,端坐正在和平时没两样,对他们老两口也是恭敬有礼。
可耿氏就是知道他生气了,而且不是三言两句能消气的。
“爹娘慢吃,我吃饱了,回屋看书了。”赵瀛站起来回东屋了。
“老二这是咋了,早晨还好好的,怎么晚上突然要住进学肆去了,是不是跟媳妇吵架了?”
“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啊,你咋不去问老二!”耿氏狠狠咬了一口玉米饼,心里怄的要死。
想解释可老二从头听到尾,她连扯谎的几乎都没。
夜里耿氏东屋帮赵瀛收拾包袱,赵瀛已经收拾利落了。
于是耿氏红着眼睛回了老屋,一宿没睡着,第二天眼巴巴送赵瀛到村口。
可赵瀛没心软,看着耿氏眼里有泪花,他为耿氏擦干泪,但留宿学肆的决定没变。
——
镇上。
昨儿个夜里姜夏到裁缝铺,来不及打扫杂物间,耳房也挤不下两人。
直接在堂里打地铺,一觉到天明。
清早,张桂娥抱着阿竹来铺子推车出摊,才知姜夏在婆家的事。
“你可不是心大咋的?我见过李婉两回,每回她的眼睛都粘赵瀛身上……芳芳,你说有她这样的吗?我来的时候,她还睡得吧咋嘴呢。”
张桂娥对姜夏恨铁不成钢,见芳芳从后院进堂,于是拉来同盟想骂醒姜夏。
“我昨儿一天走镇上和靠山村两个来回,累得吭哧喘气,可不倒头就睡了。”姜夏懒洋洋从被窝坐起来,伸了个拦腰。
回头看了一眼,她站起走到芳芳身边,低头看芳芳隆起的小腹,霁颜一笑,“我现在只想开铺子挣银子养儿子,其他的靠边站。”
芳芳面巾下露的眼睛温柔地看向小腹,再抬头看姜夏时,透着担忧,“赵瀛就没动心思吗?普通人家没银子娶偏房,可李婉自己贴上来,眼看赵瀛也要熬出头了……不回去看看吗?”
在村里混日子过活,不饿肚子简单,但攒钱太难了。
没钱娶不上婆娘的老光棍有很多,但娶两个婆娘回家的全村百户出不了一个,那是大户人家才有的事。
可眼下赵家的情况不是特殊么?芳芳和张桂娥都担心。
姜夏寻了个木盆,打算洗漱后把杂物间收拾出来,以后就住那儿了。
她看着两人大眼瞪小眼比她还急,“是我的跑不了,如果因为我不在家里,他跟别人跑了,我还要他干啥?”
“他不跑,可有人惦记他这块香饽饽啊,你不在家,人家正好把香饽饽叼走。”
“赵瀛是块石头,硌牙,谁都叼不走。再说,谁敢叼,我打掉他狗牙。”姜夏笑了笑,扭头去后院打水。
手里攥着李婉的卖身契,谅李婉翻不出什么浪花。
只是想到老屋那里,姜夏就脑壳疼,干脆不想了。
芳芳望着姜夏轻松的背影,有些出神,“男人有钱有势后,还能守着一个女人?”
张桂娥喊话要出摊了,芳芳这才回神帮姜夏一起拾掇屋子。
一忙近中午,屋子收拾干净了,虽然还不及赵家东屋大,但住个人足够。
吃完饭,姜夏替换张桂娥看摊,让张桂娥带着阿竹到铺子里睡午。
午后街上几乎没人走动。
姜夏懒洋洋的趴着,眼睛半眯着打盹,忽然,眼前晃着人影。
“姜夏?”
“恩?恩!王婶儿?”姜夏一下清醒了,看见王婆子皱着眉头不说话,心下了然。
这是齐太太又有事托付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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