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悄悄走了进去一看,那小孩扒在米缸上,小小的身子都快掉进缸里了。
花妮奇道,“你做什么呢?”
那孩子吓得回头,手里正拿着米袋,米洒了一地。
这是在……偷米?
一看被发现了,他丢下米袋子就跑。
花妮一把拎住他的领子,跟捉小鸡一样的提着从厨房走了出来,“你跑什么啊?”
“放开我,放开我!”那孩子左右扭着,扯着嗓子叫人,“爹,姑母,救命啊,她打我!”
三人闻声出来,舅舅一吼,“你干什么呢?”
“你还是看看你儿子……嘶!”
那孩子突然抱着她胳膊狠狠一口,花妮疼的倒抽一口冷气,松了手!
那孩子趁机跑了。
正在这时,秦砚和秦夫人也出来了,那孩子抱住秦夫人,指着她就哭道,“姑母,她打我,她打我!”
花妮瞪大眼!
老子恶人先告状,儿子也学的一分不差!
看秦夫人皱着眉看向自己,花妮下意识解释,“我没打!”
“没打?不打他怎么哭了?难道孩子还能冤枉你?他才多大,你就能下得去手?你这个女人心够毒的,不过说了你几句,你就冲孩子撒气!”
她不说话,真当她好欺负啊?
花妮冷笑,利眼盯着舅舅,“我没打他,是他去厨房……”
“就是你打的,就是你打我!”
花妮话还没说完,就被孩子指着鼻子打断了!
舅舅凉凉一句,“还不承认,难道孩子还会说谎?”
一而再,再而三的冤枉,花妮也火了!
“我再说一次,我没打!”
舅舅理都不理,问他儿子,“她到底打你了没?”
“打了!就是她打的!丑八怪!”
那孩子指着花妮,一口咬定就是她打了人。
丑、八、怪!
像被点到了死穴,花妮一下爆了,“你再骂一句试试?”
“丑八怪!丑八怪!咧~”那孩子在秦夫人怀里有恃无恐,说着还冲花妮扮了个鬼脸。
“你信不信我……”花妮袖子一撸扬起手,却被一只手用力握住。
“够了!”
秦砚受不了的吼了一声,转向他舅舅,“舅舅,算了!”
他说算了!
可她被冤枉了,怎么能算了?
耳边听着舅舅说着风凉话,“打了就打了,还不敢承认,你看看这回还举着拳头要打呢,姐,你这儿媳妇进了门,我看秦家非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而秦夫人什么都没说,只有一声长叹。
他们都认定她打了!
秦砚呢?
花妮紧张的看着秦砚,嘴唇抖了几下才出声,“秦砚,我没打他!”
秦砚沉默!
花妮忍不住扯了他的袖子晃了晃,急道,“我说我没打!”
秦砚别开眼,不想看他。
他不相信她!
他和他们一样,不相信她!
花妮无力的放开手,退了几步,冲秦砚嗤笑一声,“随你便吧!”
转身,她向着山下而去!
舅舅和孩子走了,秦夫人叹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秦砚站在院子里,脑子里来来回回都是刚才花妮的样子。
她的眼神,她的口气,她眼底打转的眼泪。
她倔强转身的背影!
**
她没打!
秦砚为什么不信?!
花妮气的要命,捏着拳头,很怕忍不住回去揍秦砚一顿。
也很怕一个忍不住,就哭了出来!
不能哭!
为什么要哭?
哭了又没人心疼,哭来做什么?
他的舅舅说什么他就信,她说的,他为什么就不信?
难道她在他眼里,就是个对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的恶毒女人?
混蛋秦砚!
秦砚,你就是个混蛋!
花妮一路骂着,漫无目的的乱走,等回过神时,已到了德庆县里。
街上人声鼎沸,卖茶的,逛街的,吃饭的,人人都有去处,只有她无家可归。
她能去哪?
家不能回,她爹知道肯定要担心的!
秦家更不行,她这样气冲冲的出来,怎么还有脸回去?
花妮想着,陡然生出一种天地之大,竟无她容身之处的苍凉之感,抱着胳膊靠这街边坐了下来,出来的急,穿的有些单薄,端州的冬天,这样冷!
可再冷,也比不过心头的冷!
秦砚,不信她!
花妮无望的仰头,脑子一片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得几个人嚷嚷,“快看快看,百花楼的头牌来了!”
百花楼?
花妮一抬头,头顶白底红幡,书着百花楼三字,烈烈红日下,迎风而动,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到了县里最大的勾栏院——百花楼下。
顺眼一望,百花楼前,一顶绛红大轿,用金线绣着牡丹芙蓉,花团锦簇,看着富贵逼人!
四个轿夫颤巍巍的搁了轿子下来,旁边随侍的小丫鬟便扬了声音喊道,“琴瑟姑娘来了!”
“琴瑟姑娘来了!”
“琴瑟姑娘来了!”
“琴瑟姑娘来了!”
四个轿夫中气十足的跟着喊过三遍,随侍的小丫鬟才取了小板凳来放在轿边,给这位琴瑟姑娘下轿垫脚用的。
细看那小丫鬟,生的也是清秀可人,通身的气度,已将大户人家的丫鬟比了下去。
让人更加好奇,这轿子里的人,生的何等模样,气质如何?
轿帘抬起,露出女子手腕,修长十指若青葱一般,腕上一只墨玉镯子,衬的手腕雪白。
“姑娘小心!”
“嗯!”
她轻轻低头,矮身从轿子探身出来,搭上小丫鬟的手,才慢慢下了轿子,几个动作,端的是姿态优雅,雅淡容仪。
再一细看那模样,叫人登时提了一口气。
只见那姑娘生的纤巧削细,面凝鹅脂,唇若点樱,眉如墨画,神若秋水,真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此刻她那淡淡的眉眼向着花妮一扫,说不出的柔媚细腻,却又隐隐透着一股清冷孤傲,叫人心头生了亲近之意,却又不敢亵渎。
花妮一看,可不是她的闺中密友琴瑟!
立时开心的站起来,拼命扬手,“琴瑟,琴瑟!”
琴瑟已收回了眼神,只娇声叱道,“这是哪来的乞丐,赶紧打出去,免得扰了楼里的生意!”
声音若翠鸟啼林,黄莺出谷,便是话不好听,却让人生不出半分气来!
花妮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虽穿的不是太好,但也不至于跟乞丐画上等号吧?
才多久没见,琴瑟这眼神已经不好了么?
花妮赶紧冲到琴瑟前面,指着自己,“琴瑟,是我,是我啊!”
琴瑟看都不看她,只一迳往前走,花妮想跟着,却被百花楼的守门人拦住。
花妮急的跳脚,只能隔着人冲琴瑟喊,“琴瑟,是我啊,你不记得我了吗?是我啊,花妮!”
可琴瑟的脚步一点都没慢下来。
花妮难过的咬了唇,“琴瑟,是我啊。”
心里陡然酸的要命,秦砚不信她就算了,连琴瑟都不认得她了么?
却不想琴瑟脚步一顿,回头冷眼看花妮难过的低下头,只一眼,也看清花妮眼圈是红的。
抱了胳膊,琴瑟冷清清道,“你不是说,谁哭着回来找我,谁就是小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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