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心若回到杜府，将此事一说，杜老爷听了，半天都不说话。
“爹，你到底怎么了？”
杜老爷长长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他终究还是不信我！”
“什么意思？”
“既然秦砚那日将砚给了黄老板，此事闹上了公堂，那必然张主簿是知情的，张主簿与李大人相熟，李大人必然早已知悉，可李大人却一直不说，让我以为砚还在秦砚手里，结果……”
杜老爷想的又是一叹，只觉得他苦心算计，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落到。
“爹，你想开些！”
“唉，秦砚那条路是走不通了，你也莫要再去了！”
“那砚……”
“砚既然在别人手里，就不是我们操心的分了，你别烦爹了，我要去书房静静。”
杜老爷背着手转身离开，那佝偻的背影，竟像是瞬间老了十岁不止。
杜心若看着，心里也有些堵，他们父女辛苦半天，却是被别人当傻子遛，不过，她比她爹好些，至少她知道秦砚和花妮分开了，虽然不知道为何分开，但既然花妮回到花家，也许正是她的可乘之机！
她不会放弃秦砚的！
……
夜里，秦砚捧书夜读，烛火跳跃，室内寂静一片，只有书页翻动的清响。
不知何时，房顶片瓦被揭起，一股轻烟悠悠的自上而下飘下来。
不过一瞬，秦砚手一软，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那黑衣人从窗口翻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在偏房中翻找，没有发出大的动静，找了片刻，似乎未有所获，黑衣人悄然离去。
在他离开的一瞬，秦砚睁开了眼。
这人来找什么呢？
秦家抄家时，值钱的重要的东西都被抄了，他们出来时只带了些随身衣物还有些书，还有什么值得京城中人兴师动众过来找呢？
他们要找的东西必然也是与秦家冤案有关，但无论是什么，此次一无所获，他们应该不会再来了。
秦砚觉得，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上京赴考，借殿前面君的机会，然后一陈冤屈。
……
自出了牢里，花妮又是无精打采的。
自报复秦砚不成之后，她一直有些颓废，自从发现杜老爷和京城贵客一事，她觉得找到了生活的动力，然而，被秦砚一言否决了。
秦砚说，我也不喜欢欠人情，求你别再做这些事了。
花妮觉得，她要是再为秦砚忙前忙后的，就是犯贱了！
这日她上街卖了些野味，换了些钱，经过成衣坊时，听到掌柜的喊。
“秦家娘子。”
秦家娘子，是叫谁？
花妮回头，看掌柜的冲自己招手，才反应过来，嫁人后从夫姓，秦家娘子，叫的是自己没错。
莫名又想起秦砚那日的花小姐，秦某，花妮心头涩涩的。
“掌柜的，怎么了？”
“秦家娘子，你不是在我们这放了些料子做衣裳吗？我们早就做好了，一直也没见你们来拿。”
花妮这才想起，舅母住下以后，她和秦砚那次出门，为舅母他们采买，顺便还做了几件衣裳。
就是在那日，遇见了杜心若说了春试的事，然后她就满心注意力都在春试了，把做衣裳的事就抛在脑后了。
现在想起来，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那么遥远。
“秦家娘子，你瞧瞧，合心意不？”
花妮摸着最上面那件，是秦砚的，月白的开领对襟衫，最适合秦砚不过。
想起当日量尺寸时，还是她亲手替秦砚量的，被她那样前面搂后面抱的，当着伙计的面，秦砚老大的不自在，但是再别扭，秦砚到底是没推开她。
是她亲选的料子，指腹轻轻划过，如水丝滑的触感，花妮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摸着摸着，她突然回神——
“掌柜的，不是说袍角要绣上竹叶吗？”看着空空的袍角，花妮口气都坏了，莫名的就想发脾气。
掌柜的也一下想起来了，迭声的道歉，“对不起，我给忘了，我这就差人去补。”
说着就要抽走那件衣裳，却不想花妮手下用了力，摁住了。
“等等！”
“……又怎么了？”
……
花妮背着个包袱走着，包袱里装着秦砚和舅母他们的衣裳，她想了想，还是想自己帮秦砚绣好竹叶再找人送过去，就当……就当偿还他那天救了她吧。
花妮走的漫不经心，脑子里空荡荡的，以前总想着报复大计，现在她的大脑里总是一片空白，觉得人生如此无趣，找不到奋斗的目标。
走着走着，便看一群人围着看告示。
花妮好奇的凑上前去，隔着人群远远一看，是春试的解额名单。
宋朝科举制度，分解试，省试和殿试，解试由各州省郡主持，考生通过解试得到一个“解额”，相当于省试的准考证一般，然后才能赴京赶考，省试考过，便是殿试。
秦砚之前已过了解试，此次春试，自然有他的名单。
即使知道如此，可花妮还是垫着脚，隔着人群在找他的名字，看到秦砚两个字时，她的心一紧。
有一瞬间的喜悦，但更多的是失落。
像是有些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改不了了。
花妮落寞的转头，却不自然与秦砚相遇。
为了春试，两人被迫分开，在春试的解额名单前，两人偶然相遇。
这事不得不说，很微妙！
秦砚与她隔着几个人的距离，与她眼神相遇时，他没有躲开，就那么看着她，静静的。
对视片刻，花妮先挪开了眼。
她觉得秦砚的眼神里，似乎有话说，然而等了半天，他又没有说的意思。
大概是她想多了。
心里失落感又涌上来，她转身欲走，却听得后面秦砚开口，“花妮！”
是花妮，而不是花小姐！
花妮止步，只犹豫了一瞬，她徐徐转身，唇边的笑堪称完美，“好巧啊，你也逛街吗？”
“……”秦砚显然对她这种刻意营造的相熟感有点接不上。
花妮也无所谓，自顾自的打开手中的包袱，“正巧遇到你，前些日子为舅母做的衣裳好了，我正想找人给你们送过去呢，既然碰到你，那你拿回去好了。”
将舅母和堂弟堂妹的衣裳塞到秦砚怀里，秦砚低头看看，眼神就沉了。
“你要找人送过来？”
察觉到他口气不对，花妮虽然不懂，但是聪明的绕了过去，“本来是那么想的，但是现在遇到你，你就拿回去吧？”
“为什么要找人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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