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这几日在家,突然想开了。
当初她想好了,报复完秦砚,她就离开秦砚,各过各的日子,而今,也还是各过各的日子。
其实秦砚总会去考试的,最后也总会和她分开的,她现在遗憾的不过是,少了那个报复的过程,少了些报复的快感罢了。
现在这样只是跳过过程,到了结果而已。
花妮这么一想,就豁然开朗了,又回到了以前没心没肺的样子,每天过的开开心心的。
但是花家老爹看不下去了,看她一天忙里忙外的,丝毫不提回去的事,“我说,你不回秦家了吗?”
这个问题……
“不回了!”
她爹顿时脸一沉,拍了她头上一巴掌,“那哪行呢?”
花妮捂着脑袋,皱眉咧嘴的,她爹这下手够重的,“我陪你一辈子不好吗?”
“你说什么胡话?赶紧回去,我看你烦!”
看她爹嫌弃的眼神,花妮叹气,难道这女儿回娘家都是如此吗?前几天说的好好的,不高兴就呆着,家里永远欢迎你,住的久了,就看着哪哪不顺眼了。
幽怨的看她爹一眼,花妮抱着小兔子进了屋。
她爹看她那样也知道她不想说,就看着路口叹口气,“这秦砚也是,这么些日子,怎么也不来接你?”
一说到这个话题,花妮突然跟被针扎了一样,扯着嗓子喊,“他都上京赶考了,来什么来?”
花家老爹掀开帘子进了屋,一脸的惊讶,“啊?他走了?”
“可不。”
以为这么说了,花家老爹一想,秦砚不在,你去了也孤单,留着吧,结果——
“秦砚不在,那你还不回去,她娘也没人照顾怎么办?”
花妮顿一下,若无其事道,“舅母在呢,有人照顾娘!”
“那也不行啊,你是儿媳妇,当然是你去照顾才合适啊!快去快去!”
花家老爹说话间,就夺了兔子下来,赶着花妮出了门。
花妮撇撇嘴,看着她爹恨不得拿着扫帚将她扫地出门的架势,终于明白一句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
花妮被赶出来,只能在街上瞎溜达,却不想碰到了急匆匆过来的舅母。
舅母抱着堂妹,慌里慌张的,看见她就跟看见救星一样,“花妮!”
“怎么了,舅母?”
舅母看起来慌得六神无主的,抓着她的手,气都没喘匀,“秦砚不见了!”
不见了!
“……不见了是啥意思?不是上京了?”
舅母快快喘了几口气,“他没去!”
没去?
花妮赶紧扶着舅母到了一边茶摊子上,倒了杯水,“舅母,你慢慢说!”
舅母喘匀了气,才说清楚了。
秦砚还没出城呢,就被告知他的解额出了问题,说是有人以秦家案子为由,卡了秦砚一下,把秦砚从解额名单里剔除了,秦砚知道以后,几天不说话也不吃饭,今天舅母一早起来,就发现秦砚不在了。
花妮听得脑子嗡嗡的。
还没把信息消化完全了,舅母就抓着她道,“我找不到他,就想你过来一起找找,你也知道,秦砚对这次春试看的很重,一心要金榜题名,可现在这么飞来横祸,我怕他别是想不开了!”
想不开!
花妮心里咯噔一下!
……
与舅母分头在酒楼,茶馆,书铺都找了一遍,秦砚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也都没找到秦砚。
“花妮,你说怎么办呢?秦砚不会真去寻死了吧?”
“不会的,舅母!”花妮话是那么说,可心里也直打鼓。
这次春试,不是只是一个功名那么简单,还有秦家冤案,秦家墨坊,还有秦砚的梦想在里面,背负这这么重的东西,突然受此打击,真不好说秦砚会不会……
“舅母,你回家看看娘,别娘又别想不开了,我再去找!”
花妮又找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其实秦砚常去的地方很少,他不听戏不喝茶不逛花楼,也就买买书买买笔墨纸砚,可这些能去的地方她都去了,也没见秦砚的影子。
花妮急的要命,还真怕秦砚别一个想不开……
等等!
她觉得,有一个地方,还没找过。
……
端州湿气大,无论天气多好,上到山上,总是雾蒙蒙的。
花妮攀着绳子,一个倒挂金钟,看见山洞里有个清瘦的人影,喜道,“原来你真在这。”
秦砚淡淡掀了眼睫,看见花妮笑容满面,他也是淡淡的低下眼,跟没看见她一样。
花妮尴尬了一下,身子一悬,人已经稳稳落在洞口了。
她背着光,挡住了大片的光亮,看不清秦砚的表情,只能看见他抱膝蹲坐在那里,跟个石像一样,像是在这洞里摆了几百年一样。
她没见过秦砚这样,即使秦家出了事,也不曾折损过他眼中的锐气,然而现在,他的身上,看不到半分生气。
想到秦砚解额的事,确实挺打击人的,花妮心里也觉得闷闷的。
她坐在了秦砚身边。
学他的姿势一样。
秦砚冷冷看她一眼,像是看到入侵自己领地的恶狼一样,眼神抗拒又排斥。
花妮无所谓,笑眯眯的回头看他,“原来你在这啊,我们找了你半天。”
“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一句话,就让花妮的笑僵在嘴角。
秦砚说完,淡淡的转过头,将她晾在一边。
不识好歹!
花妮心里冒出四个字,气的就想骂秦砚一顿,可看着秦砚淡漠的侧脸,她那些气又没了。
算了,看他可怜,忍了。
花妮低了头,笑脸也没了,硬邦邦的回道,“我没有。”
你也来看我的笑话?
我没有。
秦砚不信,开口凉薄又讥诮,“我这样,最开心的人恐怕就是你!”
“不是……”花妮急的抬头辩解,却刚好对上秦砚直视她的眼神。
凌厉,深邃,直刺人心。
她莫名的别开眼,不敢对视下去。
呵。
耳边是秦砚讥诮的笑声。
花妮撇撇嘴,她承认,如果冷静下来去想的话,她当然高兴不已,秦砚出了这种事,她当然幸灾乐祸了。
但是那是冷静下来!
她当时听舅母说到时,她几乎第一时间想的都是秦砚怎么样了?
他的心里该多难受啊?
她怕他,想不开。
可她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最后终于找到了他,松了一口气时,秦砚却给她来一句这个?
好心当成驴肝肺!
花妮嗤笑一声,捡了地上的树枝在地上胡乱划了两下,才道,“随你怎么想!”
秦砚瞥她一眼,看她赌气的乱画一通,眼神晦涩难懂的看了她片刻,开口冷冽,“你怎么还不走?”
咔嚓!
花妮手里的树枝被大力折断,发出清脆的响声。
Copyright 2021 乐阅读www.27k.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