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情有了新的转机，秦砚的心暂时放了一放，他和张龙赵虎他们几个分开去排查各个墨坊，只要找到买砚石的人，定然可以找到凶手。
那头排查墨坊忙的如火如荼，杜府这头，张书吏，杜老爷，杜心若几个人却围坐一起，各个面目沉凝。
张书吏拍着桌子指着杜老爷，“你怎么搞得？拿老石出来，做假也要做的像一点啊，让秦砚看出了破绽，还差点连累到了我！”
杜老爷擦着冷汗，扫了杜心若一眼，陪着笑，“是我想的不周，张大人别生气，喝口茶！”
杜心若在一边，脸色难看得紧，这主意是她想的，她以砚石做诱饵，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反被秦砚在砚石看出了端倪。
可谁能想到秦砚只听到张小福是老坑砚工，便瞬间猜到了这么多，还逆转了局势呢？
她早该想到，秦砚心细如发，又是颗七巧玲珑心，当初自己太过自负，竟然算漏了张小福这一环！
眼见张书吏暴怒不已，杜心若出声安抚，“张大人可放心，他们就算找到墨坊，也未必能找到凶手的！”
“你这么有把握？”
“是的，大人放心便是！”杜心若非常自信。
张书吏虽疑惑她为何如此自信，但是想来此女子心机甚深，想来还有后招，但也没有追问，只冷哼道，“是就最好了，让他躲好点，最近各处都在严加盘查，他可别自己主动撞到人家手里！”
杜老爷点头如捣蒜，“哎，是是，您说的是！”
“我告诉你，我也不过是看在李大人的面子上帮你们一次，你们和秦家怎么样我不想管，但是别把我拖下水！”
张书吏暗示杜老爷管好嘴，别连累了他。
杜老爷又是点头，张书吏这才起身，眯着眼冷笑，“你们也放心吧，有我在，包拯想要找出真凶，恐怕很难！”
……
端州墨坊大大小小也不少，排查需要功夫，这一日，秦砚并无所获。
隔日，秦砚打算继续去排查墨坊时，却不想看到街上贴出了告示，旁边是两位红衣校卫。
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指着告示指指点点的，说什么杀人偿命之类的。
秦砚莫名预感不好，扒开人群凑近一看。
告示上写明，查明张小福一案系花妮所为，已然结案，判斩立决，定于明日午时于菜市口斩首示众！
秦砚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
几乎没有多想，就一口气不停的跑向了衙门口，想要进去找包大人，却被张龙拦在了门口。
“秦公子，包大人不会见你的，你请回吧！”
秦砚一口气喘不平，就急着问道，“为何？不是还未结案，为何包大人就判了花妮死罪？”
张龙摇头叹息，“是昨个晚上判的！”
“可不是还在排查墨坊，还未排查完毕，为何就判了？”
张龙又是一叹，将秦砚拉在一边悄悄说话，“上头给包大人施压，要求一日内结案，包大人无法，只能如此！”
“这不是草菅人命嘛！”
秦砚气的捏了拳头，手背上青筋爆出，当下就要冲衙门里冲，“不行，我要找包大人问个清楚！”
却被门口的守卫拉住，秦砚被摁的死死的，气的嚷道，“包大人怎可如此？你放开我，我要找包大人！”
张龙叹息，“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已找到了卖出砚石的墨坊，正是东街上的赵家墨坊，可盘问了掌柜的，他说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目，根本无甚特征，要想找出这人，没有十天半个月根本不可能！包大人若是不快点结案，便要乌纱不保了！”
秦砚听得心头激愤，一双眼赤红如血，看着公堂上明镜高悬四个字，只觉讽刺又可笑，“不是说清官吗？不是说青天在世吗？这是什么青天在世？我以为包大人是一股清流，却不想还是天下乌鸦一般黑！昏官一枚！”
张龙一下沉了脸，“秦公子，辱骂官员可是要吃板子的，请你慎言！”
秦砚挣开校卫，退后看了看那面红腰白心的大鼓，那鼓槌就在那里，袖下的拳头紧了又紧，冲动的就想冲上去敲上一敲，大骂包拯一通。
可他还是忍住了。
做这些根本无济于事，何必白费力气！
张龙看他神色，劝道，“只有一日了，秦公子与其生气，不若去见见花妮姑娘，道个别也好！”
……
没遇到花妮前，秦砚觉得自己应该没什么机会进牢房。
可遇到花妮后，秦砚这都是第三次进来牢房。
看着地上斑驳的光影，潮湿的地面，秦砚的步伐，缓慢又沉重。
他的那个姑娘，他难道真的保不住了吗？
秦砚拳头虚虚握住，却又无力的松开！
到了最后一间牢房时，他静静站在外面，打量着花妮。
不若上次花妮闲适的样子，她躺在床上，面墙而卧，大概受了伤，也疼得厉害，她半响都没动过。
看不清她的面目，也听不见声音，秦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想开口叫她，却话到嘴边，唇开了又合，几次都张不了口。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之间有心灵感应，花妮突然回头，看见是秦砚，无神的眸子凝了一瞬，勉强打了个笑脸。
张龙给打了个招呼，牢头便开了牢门，让秦砚进去。
秦砚弯身进来，看花妮一直保持着侧卧回头的姿势，眼神须臾不离自己。
那种眼神，让秦砚心疼不已。
看花妮要起身，秦砚摁住她，“别动了！”
花妮却不听话，咬着牙转了身，侧卧着正对秦砚。
四眼相对，一时无言。
秦砚看着花妮面无血色，嘴唇干的起了皮，头发也有些乱，白色的囚衣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这个样子，和上次判若两人。
也和其他牢房的犯人一样的狼狈不堪。
他坐下，手覆在花妮手上，轻声问道，“……疼吗？”
只两个字，便说的花妮想落泪，然而她却笑着摇头，“已经上了药，不疼了！”
秦砚垂眸，看着她细白的手握成拳，若是不疼，怎会连胳膊都在颤呢？
可秦砚不想拆穿他，他笑了，笑的毫无破绽！
“你放心吧，我们已经找到了卖了砚石的墨坊，他说了凶手的线索，包大人正在派人搜索，过不了几天，你就能出狱了！”
闻言，花妮果然惊喜道，“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你不是说了吗？包大人是青天在世，断案如神，他绝对会还你一个清白的！”
花妮盯着秦砚的眸子，试图找些什么，可秦砚说的那样真，看不出任何破绽。
良久，花妮低头，她笑了，可又悄悄的流下泪，“……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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