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里沙行刑之日,花妮的伤好了些,秦砚扶着她去了菜市口。
看着包拯端坐在远处,手中执这令签,而那行刑台上,那坦胸露乳的刽子手,一脸横气,手中一把刀又寒又亮,花妮竟然有些感慨。
此时包拯还没有那三口铡刀,日后去了开封,有了那三口铡刀,天下的贪官恶人怕是夜不能寐了!
时辰已到,包拯扬手,一支令签在空中画下一个完美的弧度。
“斩!”
刽子手喝了一口酒,一口喷在那磨好的大刀上,高举过头。
那浪里沙跪在那里,面无表情,不知道是人之将死看透了一切,还是已经吓得不知道作何表情?
那寒凉的大刀一闪,晃过所有人的眼,眼看就要出现头颅落地,血溅三尺的画面时——
突然!
一匹快马过来,手中拿着圣旨,喊道,“刀下留人!”
真是相当经典老套的画面啊!
秦砚扶着花妮跪下,听着那人宣旨,那日捉到浪里沙时心头那种不好的预感,此刻更加强烈。
那日捉到浪里沙时,他对杀人罪名供认不讳,压根似乎不担心自己会被杀头,然而说到幕后主谋,他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他说了只有死路一条,他不说,幕后的人,自然会搭救他!
但是杜家没这个本事能把死囚捞出来,恐怕这事背后还有人,而且这事本身的目标,恐怕也不止花妮,恐怕还有自己。
他们原意难道是想让自己顶了这杀人之罪?
却不想花妮快他一步,先去了,因此花妮成了替罪羔羊?
秦砚想的心头纷乱,只听圣旨说道,此人是朝廷重犯,身上有多条命案,不可草草斩首,需羁押回京,再行审问!
“包拯接旨!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包拯接了旨,看向了浪里沙,心下便知不妙,此人若是此刻不杀,若然回京,恐有变数,然而,他又能如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浪里沙被带走,浪里沙经过他们时,不屑的冷哼一声。
花妮看的来气,气愤不已道,“夫君,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官大一级压死人,你该明白的!”
秦砚看着浪里沙被带走,目中有些怅然,不胜感慨道,“你现在明白了吗?我为什么要做官?不做官,你手中无权无势,你就只能任人宰割!”
若然平日里,听到秦砚做官的话,花妮必然冷嘲热讽的,可此时此刻,在听这话,花妮第一次觉得,也许秦砚是对的。
……
花妮这几日躺在床上,养着伤,好吃好喝,除了整日躺在床上有些闷,其余的也没什么烦心事。
当然其实是有一桩的,只是她现下养着伤,自然不能理会。
整日趴在床上,确实无聊,虽然秦砚琴瑟她们也过来陪她说话解闷,但她终究是个好动的性子,躺的久了,就急得慌。
这日秦砚进来,看她唉声叹气的,就问她怎么了?
花妮就说闷,秦砚便说等好了带她出去转转。
花妮更闷了,“可我整日趴在这里,实在是闷得慌。”
“那你要如何?”
花妮盯着秦砚,眼神有点怪,秦砚直觉她要作妖。
“夫君帮我买个话本子看吧?”
果然!
秦砚想起那本此生长相随来,现在还被压在书房的角落里,暗无天日。
“……好!”
秦砚答应的好勉强,心中想胡乱买一本作数,可花妮又叮嘱道,“我可不要才子佳人那种,我要那种……你懂的!”
她眨巴眨巴眼睛。
“我不懂!”秦砚撇开脸,不想跟这个没羞没臊的姑娘说话了。
花妮笑盈盈的看着秦砚红了的俊脸,“你不懂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
一看秦砚害羞,花妮就想逗他,“夫君,你可真可爱,难道你这么大,都没看过几本避火图之类的?”
秦砚愣一下,否认道,“没有!”
唉,但是花妮和秦砚过了两世,真的太了解秦砚了,秦砚一个眼神,花妮就看出问题了,盯着他的眼睛质问,“你都不看我,你在说谎!”
“真没有!”
耐不住花妮那么直刺刺的眼神,秦砚推开她,看她还看着自己,忍不住说了实话。
“从前我们几个好友聚会时,他们拿出来看过,我没看!”
秦砚这么说了,定然是真话,花妮看着秦砚,想起从前秦砚在端州意气风发的时候,而今却如此落寞,身边连个知心好友都没有,竟然有些怜惜涌上心头。
“没事的,夫君,以后我陪你看啊~”
“不用!”
“夫君,你不看那我看行不行?”
“不行!”
“夫、君~”
“……”
秦砚浑身一个机灵,这些日子,花妮见到他,便用这种肉麻到叫人腿软的声音叫他,叫他当真有些受不住。
虽不知道她为何变了,但是这种改变,总归他是开心的!
……
说是那么说,秦砚还真买了她特殊要求的话本子给她。
当花妮看到时,着实惊讶了一番,揪着秦砚问道,“夫君,你真的去买了?你是怎么说的?你怎么拿得出脸说?你不觉得丢脸吗?”
花妮一通问,感觉像是数落一般。
秦砚心中委屈,“这不是你让我买的吗?我还买出错了?”
看秦砚急了,花妮才笑道,“不是不是,我只是觉得以夫君的性格,是怎么抛下脸皮去买的?我简直难以想象,你是不是脸都红透了?”
“……再说我以后不买了!”
此话一出,花妮再不折腾了,拿着话本子笑眯眯的看着秦砚,“夫君,谢谢你~”
秦砚冷哼,“嘴上说说,毫无诚意!”
“那夫君要如何?”花妮话赶话的,说完一愣,想起那晚秦砚说的以身相许的话来。
当时她都蒙了,秦砚却说是玩笑,便岔开了话题。
此刻又提起来,她紧张的扫了秦砚一眼。
秦砚食指挑起她的下巴,一下一下勾着她的下颌,似笑非笑的,“我想要什么,你当真不知?”
唔!
花妮想装死!
若是从前,花妮能找到几十个理由来挡秦砚,可经过生死劫难,救命之恩压在头上。
秦砚又说了以身相许的话,花妮觉得自己要是再拒绝,似乎有些忘恩负义!
但是,但是……
他们终究是要分开的!
其实想想,若是别人还不好说,但是对象是秦砚,她好像是愿意的,但是他们那样以后,她恐怕自己会放不下。
一辈子都记着他。
女人,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根本无法忘怀。
尤其她和秦砚,两世纠缠,纵然他们清清白白的,她能不能忘都不好说,何况有了身体纠缠,她到时恐怕更加不能潇洒了。
看花妮没接话茬,却也没装傻的岔开话题,她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目中情绪复杂多样,有不舍,有困惑,有怅然,有伤感,当然,也有情意流转。
复杂的秦砚根本没法看懂,但秦砚没有问。
搂了她过来放在腿上,叫她像那日一般趴着,细长的手指穿过她乌黑柔顺的黑发,一下,又一下,像是顺毛一样,温柔的几乎叫人无法承受。
花妮心头只觉得沉甸甸的,在这件事上,秦砚的想法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一直采取回避插科打诨的方式,秦砚也生气过,也难过过,而现在他没有怨怼,没有失望,他还是对她那么好。
花妮总觉得,他像是织了一个情网,要把她心甘情愿的困在里面,叫她内疚,叫她感激,叫她有一日心甘情愿的捧上自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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