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妮一愣，看着秦砚充满期待的眼神，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会有吗？
怎么会有？
前世的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她的孩子死于难产，他们不会有孙子的！
可她对上秦砚那样亮晶晶的眼神，竟然说不得半个不字。
不忍心说，叫他难过。
可若是骗他，她更加说不出口，她想起前世那个孩子，都觉得心如刀绞。
瞬间，那难产的痛立时涌了上来，像是身子里憋着什么，出不来，憋得她一口气都要上不来，憋得她连骨头都再疼。
她能听到那孩子再喊娘，也能听到那孩子想要努力的爬出来，想要看一眼这世间的美好。
可是，她这个做娘的没有让他看到！
想到这里，花妮突然怒从心起，一把推开了秦砚，“胡说什么呢！”
她大步一迈，将秦砚抛在身后，不知道秦砚的表情如何，也不想看，只听到身后他落寞无比的声音。
“……好吧，我知道了！”
那自嘲的口气，听得她脚步一顿，只觉心像是被狠狠抓了一把，疼得厉害。
秦砚变了，他从前听到这种话，会生气，会质问，会难过。
可而今，他连这些都不会了，他像是放弃了，像是疲惫了，他连基本的自我保护都忘了。
他任着她对他毫不客气挥刀，他痛的鲜血淋漓，却连痛都不喊了。
花妮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着秦砚，唇瓣嗫喏，“夫君~”
秦砚看清她眼底的自责和内疚，可他装作看不到，一个伤痕累累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安慰别人？
他笑，像是已经筋疲力尽，“你先回去吧，瘟疫之事还未解决，我还要去衙门一趟！”
他转身，走的毫不犹豫。
花妮愣了一下，身体已经先于理智的追了上去拉住他，“井都挖好了，还有什么没有解决的？”
秦砚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满满写着你骗我！
他不想解释，随便吧，骗也好，不骗也好，重要吗？
轻轻拉开花妮的手，秦砚语声温柔，“我先走了！”
花妮眼睁睁被他拉开，胸口压抑的喘不上气，“可，可你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你，你先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去也不迟啊？”
秦砚怔怔看着她，都有些分不清，这是真的关心，抑或只是想要留着他的借口？
如同从前一般，每次他想靠近，就被她狠狠推开，然后他只好远离她，她又凑上来，拉着他不放，然而他想靠近，就再被推开。
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而他的心，在一次次受伤中，开始无所适从。
花妮紧张的盯着秦砚，从来没有如同这次一般，总觉得他这次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一般。
可他看着她只是笑，那笑像是看透了一切的怅然，他揉揉她的头顶心，动作那样温柔。
可他走的却又没有丝毫留恋。
花妮目送着他的背影，身侧的手慢慢攥成拳，然后，无力的放开……
心里好难受，好想哭，又想发脾气。
他凭什么怪她？
这是她的错吗？
如果不是他，他们的孩子不会死，不会没看到这世间一眼！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他，却又每次觉得后悔自责！
都是他的错！
她没有错！
都是……他的错！
她……没错！
……
秦砚回头去了衙门，他原本计划着回去休息休息，洗漱一番再过来的，却被花妮那么一闹，就改了主意。
他自己也说不清，他是故意躲着花妮，想要看她难过，想要看她是不是在乎自己，还是真的想来帮忙。
过来一看，果然衙门里面也是忙得热火朝天，其实人人面上带着倦色，都是忙碌了一晚没睡，然而却又一股力量支撑着他们。
就是昨晚那种万众一心其利断金的力量，将众人的心凝结在一起，让他们忘记了疲劳，让他们还在坚持。
张龙出来见到秦砚出现，有些惊讶，“秦公子，你不是回家了吗？”
秦砚笑笑，“想着大人这里应该需要我，我就过来了。”
“秦公子你该回去休息休息再来的，不过你来了大人肯定很高兴！大人在后堂，你去找吧！”
秦砚去了后堂，找到了包拯。
“包大人！”
包拯看到秦砚，有些微讶，“秦公子，你怎么来了？本官以为你至少也要过几个时辰再来！”
秦砚笑笑，“想着大人肯定也未休息，小民也心有挂碍，便来了。”
包拯闻言，赞赏的点头。
“砚石一案，包拯便看公子非常人所及，此次瘟疫一事，秦公子又能鼎力相助，此番为国为民的侠义心肠，令包拯感激不尽！”
“包大人客气了，比起包大人所作所为，小民所做的实在不值一提。”
客套谦虚过了，秦砚便切了主题，“大人，挖井一事虽成，但朝廷要你三日内解决此事，如今已过一日，这两日恐怕不能掉以轻心！”
包拯赞同的点头，“是啊，秦公子所言甚是，我也正想找秦公子商议。”
“大人，现在的问题是，一方面要控制好生病的人数，防止再有人饮用不洁净的水再生病，另一方面已经得病的需要加紧医治，让生病人数尽快降下去，其次，还要做好防护措施，避免传染。”
“秦公子所说，正是本官所想，具体的做法，本官想……”
秦砚和包拯说完以后，商议了救治举措，然后便安排了下去，正说着，张主簿走了进来。
张主簿见过包拯后，一看见秦砚，便面含讥讽，“秦公子想来很闲，有事没事便来衙门！”
秦砚笑道，“瘟疫之事还未解决，小民来助包大人一臂之力。”
说完，秦砚冷讽道，“若然有人能为包大人分忧，可能也就轮不到秦砚过来了。”
此话暗示有人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无所作为，张主簿火了，“你说谁呢？”
秦砚无辜的笑笑，“我又没说张大人，张大人何须动怒？”
这么一说，张主簿要再生气，就是自己往枪口上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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