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死，才是解脱

琴瑟咬了咬牙，摆出一个服软的姿态来，“这位爷，就算令公子要娶我，也要先替我赎了身才成，我当初卖入百花楼里，写明卖身十五年，是吧，王妈妈？”

琴瑟利眼扫向王妈妈，她咬定王妈妈只是想要她吃苦，但绝不会轻易放她走人。

王妈妈立时上前陪着前，“那个琴瑟说得对，琴瑟能得令公子喜爱，是琴瑟的福气，但这时间还不够，还是让令公子再耐心等等，再者琴瑟这脾气，也该好好调教调教，你说是不是？”

一般人这么一劝也就算了，毕竟越是大家贵族，越注重脸面，没人真的想娶秦楼女子进家门的，也顶多就是来寻|欢作乐。

然而那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根筋，闹着他爹非要娶，那老爷便道，“这有什么难得？我就替她赎了身，再多加一倍，今日就成亲！”

这哪行啊！

不是银子的事啊，王妈妈不能让琴瑟就这么走了，她多亏啊！

“那个爷，这个琴瑟虽卖了身，但婚姻嫁娶也是要看个人意愿，她若不愿意，也不好强买强卖是吧？毕竟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端州还是有王法的，爷执意如此，我们就只能报官了。”

那老爷瞥一眼琴瑟，“哼！我管她愿不愿意，我儿子高兴就成！我就告诉你，今日谁也不许拦着我，就算是姓包的那个知州来了我也不怕！”

这么横？

连包拯都不怕？

这人什么人？

那老爷一声令下琴瑟就要被拉走，王妈妈一个眼神，百花楼的打手便拦在前面，毕竟秦楼里抢姑娘的时常都有，若然王妈妈没点本事，不早就被被人抢空了？

“怎么，你还要拦着我？”

王妈妈皮笑肉不笑的，“我自然不敢，但是端州前任知州，现在中书侍郎李狄李大人在端州时，也对百花楼多有照顾，爷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不是吗？”

包拯不怕，抬出了李狄，看你怕不怕？

没想那老爷嘿嘿一笑，“那你就说到了本家了，不怕告诉我，我正是李狄大人的舅老爷，此次来端州定居，正是他给铺的路！”

一听这话，王妈妈没辙了。

“给我走！”

琴瑟被拉着就要走，看王妈妈在一边有心无力，便知道这里没人救的了她了，若有便是……

她求救的眼神看向十三，而十三也正好看着她。

只一眼。

她就知道，十三没有出手的意思，也是，若有，早就出手了，怎会等到现在？

琴瑟心头一凉，那心底的绝望瞬间爬了上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一下挣开了束缚，劈手拔下头上的簪子，对这心口。

“别动！”一声喝停了想要上前的人。

她决绝的眼神扫过众人，厉声喝过，“今日谁敢动我，我就死在这里！”

那老爷愣了一下，便冷笑道，“你们上，我就不信她真敢死！”

不信？

“琴瑟——”金大娘一声哭喊。

来不及了，那簪子已然入了肉，心口的衫子上已慢慢渗出了血。

“琴瑟，你不能做傻事，你死了让娘怎么办？”金大娘已然哭倒在了地上。

琴瑟握着入肉三分的簪子，嘴角缓缓绽了笑，那笑像是滴血的玫瑰，虽美，却也凄厉惨绝。

“你以为我不敢死？我告诉你，我早就活腻了，我在这里，每一日都活的了无生趣，活着，对我是最大的折磨，死，才是解脱！”

她说着，甚至带了向往的笑，让在场每一个人都不会怀疑她求死的心。

看见十三皱了眉，她嗤笑，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没什么反应，也只有死，才能让他动容。

他说过，爱己才能爱人，可他看看，她想爱己的，可世道如此残酷，她怎么爱己？

她的爱情不自由，她的婚姻不自由，连她想好好的活着都不能。

她真的想好好活着，好好体会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也不行吗？

琴瑟心头酸楚，忍了满腔的酸涩，她咬着牙厉声道，“你们不信，就来试试看？我就不信，就算你的靠山再硬，我今日被逼死在这里，包大人铁面无私，能够让凶手逍遥法外？”

她指着那对父子，“你，还有你，我就算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尖利的女声，配上狰狞的面容，那对父子不禁打了个激灵。

见那老爷拧了眉打量琴瑟，似乎在怀疑她的话，王妈妈上前小声道，“爷不知道吧？我们这位新上任的包大人，六亲不认，嫉恶如仇，若真是有了人命，恐怕官府不会善了……”

那老爷显然已有些犹豫了，可那傻儿子还再闹，“爹，我就要娶她，我就要她，不要我就不活了……”

他爹不吭声，他直接坐下抱了大腿的闹，“爹，我就要——”

突然，他身子一震，两眼一翻，竟然生生的晕了过去。

“儿子你怎么了？”

王妈妈赶紧道，“呦，少爷这是怎么了？赶紧的去找大夫看看呀！”

这一喊，那老爷也急了，“快扶少爷出去！”

众人架着少爷走了，那老爷转身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琴瑟。

琴瑟心头一跳，只知道这次死里逃生，但是恐怕这件事还没完。

见着那帮人出去了，琴瑟早已支持不住，手一松，身体软了下去。

众人扑过去扶着她时，她竟然看见十三眼中划过的关心和慌乱——

是错觉吧？

若是关心，早干嘛去了？

见到琴瑟被带走，十三才收回了眼神，只听得孟阳咂这嘴叹息，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他听得。

“我先前总觉得这位姑娘总是要死要活的耍手段，觉得她也心机太多了些，可今日听她那么说，我才觉得也许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就像是人活着，心早都死了！”

是吗？

十三垂了眸，习惯性的又要去摸佛珠，可惜手腕空空。

对了，他今日就是来要佛珠的，却不想看到这么一出，虽不是为他寻死觅活，可也是惊心动魄，命悬一线！

“孟阳。”

孟阳应了一声，“要去找琴瑟姑娘吗？”

十三斜了他一眼，孟阳知道自己又自作聪明了，“公子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