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黄家上下全被灭口的话,并非完全近实。
黄一疤还活着。
官府因为怕凶手继续对黄一疤下手,因此对外宣称黄家都死了,但实际上黄一疤没死,然而整个人也是神志不清,毕竟亲眼目睹全家死在眼前,此等刺激下,正常人都会疯的。
官府着了人好好看守黄一疤,并找了大夫为他诊治,想借黄一疤口中问出凶手的下落,然而张龙刚才来禀报说,黄一疤失踪了。
你说他一个人,无家可归,他会去哪?
以黄一疤的性格,目睹全家惨死,肯定是会寻仇,要不是就是找凶手,要不就是迁怒他人。
黄家被灭门,是因为蟠龙沉香砚,而秦砚却拿了假的蟠龙沉香砚给黄一疤,在黄一疤的逻辑里,这事归根结底都是秦砚闹出来的。
她怕的是,黄一疤会找秦砚寻仇。
花妮越想越担心,脚下走的飞快,对秦砚着实放心不下,宁愿自己想多了,宁愿是她杞人忧天。
到了转角处,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本能的回头,来不及了,后颈一疼,她就晕了。
临晕时,她看见的是一个此时最不想看见的人。
难道,他想要寻仇的对象是自己?
那一瞬间,她竟然有些庆幸。
……
秦砚进来花家墨坊时,只觉得有些不同寻常。
平日里,有元宝在外面招呼,里面也能听到许多金去石皮的叮叮锵锵的声音,可今日,人没有,声音也没有。
太安静了,这样安静,并不是好事。
秦砚心下一凛,就往后堂而去。
刚推开门,心里咯噔一下。
只见黄一疤大马金刀的坐在堂中,旁边的椅子上,花妮被五花大绑在那里,嘴里塞着布,眼中含泪,见到他就呜呜咽咽的,拼命的摇头。
而角落里,元宝和许多金被捆住手脚,晕在一边。
秦砚急的上前两步,“娘子!”
花妮摇着头,眼中又急又慌,看看黄一疤,又看看他,心有万千话语,可被堵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原以为黄一疤想要报复她,却不想黄一疤将她绑来了花家墨坊,那一刻她就明白了,她只是诱饵,黄一疤想要寻仇的对象,依旧是秦砚。
黄一疤功夫高,心机深,秦砚一介书生,本就是强弱悬殊,更何况还有她,秦砚岂不是凶多吉少。
更可怕的是,黄一疤此时,神志不清!
噌!
脖子一亮,花妮的脖颈前已经亮了一把大刀。
黄一疤架着刀,冲着秦砚就嚷,“砚呢,真的砚呢?”
秦砚虽然不知道黄一疤为何还活着,但是此时自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只见黄一疤双目赤红,眼神没有焦距,显然已是发疯的前兆,只得开口稳住他,“真的在我这,你先放开她,我去取给你!”
“我不,我现在就要,快给我!”黄一疤根本听不进去,威胁的抖了一下刀。
嘶~
花妮疼的倒抽冷气,脖子里已是一道鲜血流下。
“住手!”
秦砚一喝,心疼的看着花妮的伤口,双拳握的紧紧的,恨不得立时救下她,却又只能按捺,怕逼疯了黄一疤,不小心伤到了花妮。
“砚就在这,我这就取来!你不要伤害她……”
秦砚伸手安抚黄一疤,脑中却焦急不已,思索着到底如何才能救下花妮。
若是黄一疤清醒着,兴许还能听得进去,可他这个状态,根本不能用常理论之。
“你骗我!”
果然,黄一疤根本不信他。
他红着眼瞪着秦砚大吼,“你给我的就是假的,一直是假的!你个骗子!都是你,害死了我一家人!你知不知道,我婆娘孩子都死了,都死了!”
吼完,他双眼已然湿润,五大三粗的男人带着哭腔哽咽,“你知不知道,他们亲眼死在我面前,一个一个的,他们要我拿出真的给他们,我拿不出,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死,你知道吗?他们问一句,杀一个,就让我看着,我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虽被黄一疤抓住,可花妮听到这些,心中也是沉痛不已,虽然黄一疤心有贪念,但罪不至死,更不该累及家人。
那些人,未免下手也太狠了。
谁看到亲人死在眼前,而自己却活了下来,就算活着,却比死还痛苦。
花妮同情的看着黄一疤时,却见他恶狠狠的看着自己,目露凶光,已有了杀意。
“秦砚,别再骗我了,我不相信你的,我今天就要你尝尝,看着最亲的人死在眼前的痛苦——”
话音未落,黄一疤刷的举起手中的大刀。
那寒光一闪,花妮心头一沉,只觉得必死无疑,只本能的闭了眼。
……
几秒过去,那想象中的疼痛并未落下,她迟疑的睁开眼,看见眼前滴落的鲜血,一滴,一滴,自她眼前落下,最后变成了细细的血流,滴滴答答,瞬间就染红了她的衣衫。
她抬眼,看见秦砚双手握紧了那把刀,黄一疤一脸狰狞,显然用尽了全力。
可秦砚一个文弱书生,竟然就凭双手死死拦下那柄刀。
他,他怎么能……
花妮咬着牙,再是忍耐,可眼中温热酸胀,转眼已是一片朦胧。
看不清秦砚的神情,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那血不停流下,一路流到她的心头,叫她的心都疼了。
拿血肉之躯拦刀,一定很疼的……
他是傻的吗?
花妮急的挣扎,口中呜呜直叫,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嘴里的布后传出来。
放手啊,秦砚,快放手啊!
哐啷!
沾了血的大刀一下落地,带的满地鲜血。
那黄一疤直愣愣的向前倒了过去,壮硕的身体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砚和花妮惊喜不已,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竟是孟阳。
孟阳蹭的拔出剑,嗖嗖两下,花妮身上的绳子就断的四分五裂,掉在了地上。
刚得救,她第一时间就抽了身上的帕子为秦砚止血,一边缠着,可手不停在抖,那眼泪也落在帕子上,和血混在一起,红了一片。
秦砚拍拍她,温声安慰,“我没事,别怕!”
“我没怕!”
她带着浓浓的鼻音,三下两下将秦砚的伤口简单包扎好,才仰起头,眼睛还带着泪,定定的看着秦砚,“我只是觉得疼。”
她又没伤,自然不会疼,她是心疼。
秦砚自然明白,纵然手上的伤火烧火燎的疼,可听她一句话,便胜似金疮药。
秦砚这才转向孟阳,“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孟阳摆了手,不以为意,“不用谢,是我家公子要我救你们的,要谢,等见到我家公子再说吧。”
“……”
秦砚和花妮对看一眼,两人同时都有了疑问。
花妮一脸不满的问道,“既然公子有意搭救,那公子定然早就在一旁,那为何不一早出手,非要等到见了血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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