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讨厌,可秦砚吃饭时,还是花妮亲口喂得,可她从头到尾都没看过他一眼,晚上歇息时,也是她为他亲手宽衣,可她解腰带时手下那么粗鲁,像是很不情愿。
若然从前,她做这件事,只会脸红只会害羞,怎么会这么急躁呢?
果然是讨厌他。
讨厌到可以反应到任何一个细节,一个眼神上。
搁秦砚的傲气,早就说你若是受不了可以走,可他竟然没说,他说了的话,花妮会不会真的就走了。
他……他不敢,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喜欢到如此卑微,即使明知道她讨厌自己,却还要忍受着。
……
是夜。
“不要!不要!”
“秦砚!”
一声尖叫,花妮一下坐了起来,额头满是汗珠,看到眼前熟悉的一切,察觉到身边秦砚的呼吸,才知道适才噩梦中的一切,只是梦罢了。
她梦见那把大刀终究还是扎进了秦砚的胸膛里,鲜血四溅,秦砚终究是死在了她的眼前。
不,是梦,是梦,梦都是反的……
即使反应过来,可还是从梦中紧张的氛围中缓不过来,心还是跳的剧烈,像要从胸膛冲出来一般。
“怎么了?”
察觉到秦砚伸过来的手时,她想到他的伤,喝道,“别碰我!”
声音又冷又冰,寒到了骨子里。
秦砚的手僵在她的肩膀上,看着眼前这个人,曾经熟悉到唇齿交缠,裸裎相对,可而今却陌生到连触碰一下都成了禁忌。
她那么讨厌他吗?
讨厌到他都让她做噩梦了吗?
秦砚心里突然就冷了,突然不知道自己明知道她讨厌他,却还这样赖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他掀开被子,弯身,用着两只不方便的手费力的穿着鞋,一边穿一边说道,“你睡吧,我去书房睡。”
像是跟谁较劲一样,秦砚穿了几次都穿不好,一下用力的撕开纱布。
“你干什么?”
花妮吼他,没好气的摁住他,“手都这样了,还闹什么?我又哪里惹着你了?”
她看得出来,秦砚根本是在跟她闹脾气呢。
秦砚回头,笑的很没脾气,口气都一如既往的温润,“你没有惹我,是我自己。”
看花妮定定的看着自己,像要看到他内心深处一样,秦砚撇开眼,看着床上大红喜被上鸳鸯戏水的图纹,声音闷闷的,“我在这里你睡不好,我不想打扰你。”
不想打扰我,可那一脸委屈是给谁看啊?
“那你走了我就能睡好了?你存心让我担心你吗?”
“……”秦砚呆一下,不确定的看着花妮,冰冷的心又有复苏的迹象,“你,你还会担心我?不是讨厌我吗?”
“我是讨厌你!”
秦砚脸色又白了一下。
花妮气闷的低下头,“可我更讨厌我自己!”
她真的讨厌秦砚。
讨厌秦砚关心她的眼神,讨厌秦砚担心她的话语,讨厌秦砚奋不顾身的救她,讨厌秦砚那么,那么的喜欢她。
更讨厌她自己,讨厌她还是喜欢上了秦砚。
讨厌她前世今世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两次。
讨厌她说要报复秦砚的,却反而在秦砚这个坑里一头栽了下去,爬都爬不上来。
从前她还可以说她救秦砚是为了报复他,是为了叫他喜欢自己,可现在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下去了,听到黄一疤逃走的时候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担心秦砚出事,看到秦砚用手为她拦刀时的震撼,还有适才梦里看到秦砚倒在她眼前时,她心如刀割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的,都在诉说着喜欢。
又何止是喜欢?
她把她的重生,活的像是笑话一场。
意识到这一点,她怎能不生气,怎能不懊恼?
可这不是秦砚的错,她不能怪秦砚,只能跟自己发脾气,可秦砚却还要丢下她。
花妮气的厉害,粗鲁的查看着秦砚的伤口,果然见血又渗了出来,她没好气的瞪他,“别乱动。”
口气不好,却还下了床拿来了药瓶纱布之类的,为他又重新上着药,看秦砚那伤口深的厉害,花妮忍不住口气又坏了。
“你是傻吗?干嘛用手拦刀?你以后不画画不写字了吗?不做砚了吗?万一手废了怎么办?你的手不要了吗?你……”
花妮越说越来气,却突然看见秦砚眉开眼笑的,她又起了懊恼,“笑什么?”
“没事,你继续说。”秦砚立时收了笑,一脸无辜抿住嘴,可到底眼睛里的笑意浮浮沉沉的。
他当然笑了。
因为不知道花妮是怎么做到,嘴上凶巴巴的,可手下又那么温柔,小心翼翼的怕弄疼了他。
嘴上说讨厌你,可眼里的担心和后怕都那么明显,秦砚就知道,她心里是有他的。
“娘子,你不生气了对不对?”
“谁说的?”花妮嘴上就是不给秦砚个好。
“口是心非。”秦砚毫不客气的点出来,还把俊脸怼到她眼前逗她,“我都看到你笑了。”
“我没有。”
“嗯?”他居然眨眼卖萌。
无耻啊秦砚,就是看准她看到他的美色就不动脑子了!
“噗嗤!”
花妮忍不住笑出来,毕竟看到秦砚能够耍宝卖萌也是不易,何况冷战了几日,她也挺累心的,何苦折磨别人又折磨自己呢?
“娘子,你不生我的气了?”秦砚跟个得了奖励的宝宝一样,惊喜的晃着花妮的胳膊。
花妮瞪他一眼,却又抿着嘴笑,“不气了。”
其实早就不气了,也早就想通了。
秦砚骗她情非得已,但他的出发点终归也是为了她,若真是冷眼旁观看她越陷越深,又怎会把自己搭进去,几次为她舍身忘死,连命都不顾?
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
她后来气的都是自己,气自己对秦砚放不下,气自己对秦砚动了真情,气自己连续栽在秦砚手里两次。
可再气又如何?
感情的事,本就不能收放自如,既然喜欢了,就喜欢吧。
她认了!
何况秦砚也喜欢她,她也不亏!
花妮想开了,就懒得跟秦砚置气了,对着秦砚的口气都软了,“你最近小心些,这伤口深得很,要好好养些日子,你别碰水,也别用力,免得落下什么伤,你以后要做砚就难了。”
见秦砚还傻傻的看着她,花妮打他一下,“看什么?听到我说的没?”
秦砚当然听到了,只是这许多日子都没听到花妮这么软声软气的跟他说话,他一时觉得不太真实。
可此刻见她眼里是难得的柔情似水,那些温柔几乎能把人溺毙在里面,秦砚忍不住的低头吻住。
缱绻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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