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美这件事,从古至今,经久不衰。
在盛唐时,文人骚客便常与名妓歌女往来,诗酒唱和。诗人常赠诗名妓,赞美或品评其才艺品貌。
到了北宋就开始出现正式评选青|楼名妓的畸形“选美”活动,没落士人以此寻|欢作乐,还名美其名曰“评花榜”。
所谓“评花榜”,有的是用各类名花来品评比拟名妓,评选出“花魁”;有的则干脆模仿科举考试的功名头衔来排列名妓等次,也分一、二、三甲,一甲三名自然便是“状元”、“榜眼”、“探花”。这也许正是那些在科考中失意的士人,借机对科场和官场腐败的一种挪揄与嘲讽。(百度借鉴)
而端州的评花榜历来与百花节结合在一起举办。
因为包大人想要促进端州的旅游经济,所以今年端州的百花节办的更加隆重了些,城中张灯结彩,鼎湖画舫成群,还专门组织了一批闲人四处宣传,就为了让端州百花节人尽皆知。
因着官府在后面大力推动,今年的评花榜那是空前人气,秦楼客栈酒楼异常爆满,只为一睹盛况。
百花节第一日,讲究的是送花神,意即送走去年评花榜中评出的第一名花魁,再选出新的花魁时,在百花节最后一日,再迎新花神。
名头好,寓意更好,女子本如花,最美的女子自然该是花神。
因着琴瑟去年是榜首,所以送花神这日,她要盛装打扮,坐着花车,游街撒花,寓意祥瑞。
因着评花榜与百花节一起办,所以参赛的女子都要选一只花来代表自己,去年琴瑟是以莲花胜出,因此今年她便扮了莲花花神。
琴瑟素来垂下的长发高高挽起,鬓边簪了一只鼎湖里新采的荷花,还带着露珠。
胸口用金线绣了只粉嫩的并蒂莲花,盛开的花瓣包正是胸前,一条碧绿的腰带系在盈盈一握的纤腰上,走动间,绿色的腰带宛如河中的水草摇曳。
腰以下用的是绿色渐变,到的脚边时便是大片大片的墨绿色,犹如重重荷叶波浪起伏。
琴瑟脚下还踩了只金边镶就的莲花座,日头一照,金光闪闪。
花车从街角缓缓驶来,街上人满为患,一个个探头垫脚扶肩膀,只为一睹花神真貌。
远远看见莲花座上站着的女子,容颜倾国倾城,已是惊艳至极,再见她眉眼肃冷的一一扫过众人,纤手抚过,花瓣纷飞间,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恍如庙里供奉的大慈大悲观音菩萨。
有些人蒙了,竟直接跪下磕头作揖,“观音大士,观音菩萨!”
人都有从众心理,一些人跪了,带的另一些人也跪了,立时满街的凡夫俗子高呼菩萨保佑。
那阵势,真是空前绝后,非同凡响。
琴瑟身边的宝珠,今日扮的是花神侍女,见众人如此,抿着嘴凑近琴瑟,“姑娘瞧,他们都当你是菩萨呢!”
菩萨清冷的面皮有龟裂的迹象。
琴瑟也没想到是这么个阵仗,一时只觉得头疼,只得更卖力的撒花,让人们多接些福气。
突然,有人激动不已,突然扑向了车头。
花车一晃,琴瑟脚下一个不稳。
宝珠赶紧扶着她,“没事吧姑娘?”
琴瑟摇头。
心下却觉得这莲花座似乎有些不稳。
但这莲花座是专门打造,又用了粗绳固定,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事。
“小心啊!”
突然有人疾呼,琴瑟一看,一匹马飞速的跑向花车。
咚!
不及反应,车头被撞,琴瑟脚下一滑,从莲花座下径直摔了下去。
而下面却是有人假扮的火龙王,手中高高的火把烧的正旺。
琴瑟当时想,完了,她这脸要毁了。
却不知怎的,那火把突然偏开,她险险躲了过去。
毁容是躲过去了,可她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要残了。
腰间一紧,她直觉有人扶着她的腰一接一扶。
那怀抱的感觉……
惊险万分下,琴瑟总算是双脚落了地。
待回身时,身后的人是车夫,挑眼远望,无处不是人,却没有她想见的那个人。
他……他来了吗?
宝珠过来扶起她,“姑娘你还好吧?”
“没事。”琴瑟摇头
这时便见一人慌慌张张的将马套住,张龙带人上前盘问了几句,回来告诉琴瑟,“这人没有可疑,应是马听到锣鼓的声音受了惊就冲了出来。”
所以是意外了?
琴瑟细致的眉蹙了蹙,吩咐宝珠,“去检查下莲花座。”
宝珠检查过后,果然面色沉重,“姑娘,绳子被割了。”
果然不是意外。
宝珠立时也向四周围观的人望去,像是要找个幕后主使一般,可人山人海的,哪能找得到?
宝珠恨得咬牙切齿,“这些人摆明是冲着你来的,手段也太腌臜了些!”
琴瑟拍拍她,倒是不如她那么生气,“往年这样的事少吗?看开些吧!”
自她参加评花榜几年,每年都有些为了将她拉下马的竞选者暗地里对她使手段,琴瑟见怪不怪了。
“姑娘,要报官吗?”
“不了,先看看!”
报了是打草惊蛇,若对方知趣,自然会就此罢手,若对方执意如此,她也不会客气。
见琴瑟没有事,街边茶楼二楼处隐蔽角落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宝珠本以为琴瑟遇到此事,理当心情郁闷,谁知她竟然心情颇好,送花神后也不急着回百花楼,就径直冲一个地方去了。
是城中最大的客栈。
客栈爆满,琴瑟提着裙角,兴冲冲的就往二楼天字号房间走。
“姑娘,这房间被包了!”
“我知道!”
不顾小二阻拦,琴瑟用力推开门。
门内空空如此。
全身激动的血液瞬间凝固。
一秒,两秒……
琴瑟眨眨眼,一把拎住小二的领子,“你不是说被包了?人呢?”
小二慌得结巴,“那,那客人从去年就包下这间房,但是人再没来过!”
“……是吗?”
琴瑟无力的松开手,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小二慌慌张张的跑了,嘴里还骂这么漂亮的姑娘,脑子有问题。
环顾屋内一切,与去年来时一模一样。
她慢慢走过去,看着桌上摆着的是那本话本,一只鞋垫,不成套发冠……
很多,很多。
他虽没带走,却又包下这间房,让这些东西好好的保存着。
琴瑟一一看着,手指轻轻拂过,过往记忆,点点滴滴浮上心头。
眼眶突然就热了。
热的发胀。
“啊!”
琴瑟突然尖叫一声,一把将所有东西挥下,似乎还是不解气,又将那话本用力撕扯。
既然不来,为何要答应她?
既然要走,又为何要将这些东西都保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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