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循声看过去。
那边有三个姑娘,两个看着她端着冷笑,惟其中一名姿色过人的冲她点头一笑。
开口的姑娘长相落于其余两人,虽说这孙姐姐夺魁,可眼神中的好胜心却是最盛,见她看过来,她脖子一梗,冷冷一哼。
琴瑟觉得眼熟,却没想起来,只听得宝珠道,“姑娘,那是几日前同你争胭脂的。”
琴瑟立时想起来了,朱掌柜的胭脂铺子新进了些胭脂,听说是京城的紧俏货,要她去挑一挑。
她去了,却碰到了这位春花楼的柳蝉姑娘,与她非要争那掌柜给她专门留的胭脂。
琴瑟知道,柳蝉争得不是胭脂,是姑娘们的妒忌心作祟。
若搁在三年前,她兴许要同她比一比,可现在,她是看开了,当时就让了。
为此,柳蝉在秦楼的这个圈子里没少诋毁她,说她自知不如人,今年的评花榜也不会参加了。
此刻再见,琴瑟一双眸子无波无澜的盯着她,直到柳蝉生怯的别开眼。
琴瑟笑笑,继续往前走。
宝珠小声道,“这位柳姑娘,听说最善琴,今天的比拼,她是热门!”
琴瑟嗯了一声。
“另一个自比秋菊的姑娘,叫碧霞,来自秋月楼,最善工笔画,最后那位,来自迎春院,叫做孙小小。”
琴瑟听得抿嘴一笑,“小小?自比苏小小,想来文采惊人了?”
“姑娘说的不错,此次她是你之外,最大的热门!”
琴瑟点头,想到刚才那女子看她时将眼底的不屑和挑衅压下三分,对她露了笑。
有心机,有气度,确实同其余两个有些不同。
进了休息室,里面早有一人,是飘香院的谢圆圆。
她是去年的第二名,也是琴瑟未夺魁之前的魁首。
自琴瑟出道,她年年陪跑,无缘魁首。
见她进来,谢园园从茶碗后溜了她一眼,便撇开了眼。
这是妒忌的另外一种方式,直接将你不放在眼里。
只是她这身衣服和装扮……
见她不理,琴瑟自然也不会硬贴上去,便自己坐了下来,宝珠拿了茶和点心出来。
“姑娘,茶,点心!”
琴瑟刚要接,便听得又一声。
“姑娘,茶,点心!”
是谢园园的侍女。
见她看过去,谢园园主仆二人同时白了她一眼,扭过了头。
琴瑟:“……”
宝珠:“……”
两人对了个眼神,这词一样也就算了,这口气怎么都一样。
琴瑟想了想,拿了块点心递给宝珠,“宝珠,赏你的!”
“谢姑娘!”
果然!
“环儿,赏你的!”
“谢姑娘!”
眼见谢园园也拿了块点心赏了环儿,环儿道谢接过。
这是学她?
在看她那身衣服,可不正是自己三年前参选用的牡丹花开遍地锦的那件裙子么?
眼里装的不屑,却又处处学她……
琴瑟觉得好笑,也懒得理,便吩咐宝珠,“把琴取出来,我有事再叫你。”
宝珠依言取出了琴,出去了。
见谢园园依葫芦画瓢,那环儿侍女也取了琴出来,也出去了。
房里便只剩了琴瑟和谢园园。
见琴瑟看出自己在学她,谢园园这次不等她动,先起手拨了琴弦。
一阵铿锵有力的琴声流淌。
宛如两军交战前的冲锋号角一般。
见谢园园挑衅的看着自己,大有现下就比一比的意思,琴瑟摇头笑笑,不予理会。
她取琴不是为了弹,只是她想摸摸手感,用以静心。
然则手指刚要摸上琴弦,眼前一花,一股牡丹花香飘过鼻端。
抬眼,对上一脸趾高气扬的谢园园。
这三年,谢园园对她从不搭理,今日却主动找过来,琴瑟耳边顿时响起了撕逼的号角,却不想——
噗通!
谢园园给她跪了。
琴瑟:“……”
愣了三秒,她赶紧站起来退到一边,“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琴瑟姑娘,求你帮帮我,我岁数大了,今年若是再拿不到魁首,飘香院里恐再无立足之地,求求你!”
谢园园说完,又是一叩首。
秦楼女子如花,再美却也逃不过花无百样红这一句,若能拿到魁首之名,身价暴涨,要找个好的安身之所也不难。
琴瑟理解谢园园,却不能答应,“若是往年,我也就答应你了,可是今年……”
鼎湖上会造一个极高的花台,当年花神会在上面献舞,今年她答应了十三要跳舞给她看,她想在万众瞩目之下,跳给他看!
所以她必须站到最后!
“琴瑟姑娘,你就看在我陪了你三年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谢园园哭的妆都花了。
都是女人,又都是苦命的女子,琴瑟没办法拒绝,上前扶起她道,只得道,“姐姐不必如此,若我与你同组,我定会相让,剩下的,便看你的本事了!”
谢园园高兴了,这才喜滋滋的回去坐下,还冲她笑了笑。
见她适才目中无人,而今却又笑脸相迎,琴瑟觉得好笑,却又苦涩。
秦楼女子,自古命运多舛,今天的谢园园,便是明日的自己。
“啊——”
一声凄厉惨叫,惊回了琴瑟的神智。
只见谢园园捂着右手,全身抽搐的滚在地上。
“你怎么了?”
叫声将所有人都吸引了进来,叫环儿的侍女扑进来,扶起了谢园园,“姑娘,你,你的手……”
“好疼,好疼!”
只见那右手手指发红发紫,甚至有血管爆出,可见有多痛。
谢园园疼的在环儿怀里打滚,猩红的眼睛瞪着琴瑟,“是你,一定是你,你既答应我,为何要如此?”
环儿立时明白了,“你,你竟然毒害我家姑娘?来人啊,来人啊!”
张龙很快带了人过来。
环儿指着琴瑟含泪说道,“官爷,是她,是她毒害了我家姑娘!”
“没想到她这么狠心,真是人不可貌相。”
“就是,为了夺魁,什么都做的出来。”
“谢园园对她的威胁最大,她当然要先对她下手了。”
一时间众人立时议论纷纷,对这琴瑟指指点点。
琴瑟成了众矢之的,却不如众人想像的惊慌失措,她冷静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
“我没下毒。”
环儿第一个跳起来,“就是你,刚才只有你们两个人,不是你还有谁?”
“是啊,我专门在这么多人在外面的时候下毒,好等你们进来抓我么?”
环儿被说的一滞。
“那是你找不到别的机会,便只能如此。”开口的是柳蝉,对她那是一口咬定。
琴瑟听得一笑,“我害了她,然后让自己也不能比赛,有什么意义?”
柳蝉也给问住了,强自辩解道,“你,你肯定有别的理由,你自己知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时孙小小站了出来。
她看着琴瑟道,“既然各执一词,不如带回府衙请包大人定夺!若你真是被冤枉的,包大人明察秋毫,自会给你一个公道。”
虽然她与柳蝉交好,但此番说辞似乎也说的公正有理,一时众人皆点了头,并对她有了好感。
琴瑟却摇头,“不行!”
“为什么?你是不是心虚不敢去衙门啊?”柳蝉故意激将她,让众人以为琴瑟就是凶手。
琴瑟听得一笑,冷眼转向柳蝉和孙小小,“我去了官府,耽误了比赛,岂不正如了真凶的意?”
柳蝉眼神虚了一下,“说这么多,不就是心虚吗?”
琴瑟懒得做无谓的口舌之争,看向张龙道,“我可以在这里自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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