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补】若我走了,换得安宁

2020-03-17 作者: 鹿格A
第20章 【补】若我走了,换得安宁

曾经的美好洁净,人人向往,憧憬的市一中。

市一中,是多少孩子的梦,上了这所高中,就等于踏进了高等大学的一半。

有谁会预想到在未来的一天里,也会变得这样。

在任何一个角落……

是人性的泯灭?

是人心的冷漠?

为什么明明见到,却不伸出援手。

其实。

如果,当时来你问我,‘你会去伸出援手吗?’

我会立刻回答‘会’,但如果等我迟疑几秒后,思考过后,我就会回答,‘不会’。

我和杨奥在食堂,选择在一个不起眼的阴暗角落。

寒冬里,这里没有暖气能及,这里被潮湿浸透过的墙壁,这里只有潮湿腐败的味道。

冬至刚刚过去,就连墙皮里藏着的小虫子,也缩在里面,不肯再出来了。

曹强端着饭在食堂里寻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座位,来到我旁边。

四人座位里,现在只有唯一一个闲置空位,对我说了一句,“谢谢嫂子,还帮我留位。”

关拾野在后面还端着好几个饭盘,好几个大鸡腿,向我来抱怨,“鹿鸣,你为什么要那么早答应我。这个家伙,在食堂,光一顿饭就吃我五十多元。”

谈到这件事,忽然脸害羞的红了,“我哪里答应你了。”

“还有最后两天!”曹强一副欠样,空出手比画出两根手指头。

接着又似是一匹许久未吃过饭的饿狼,不停的往嘴里塞。

“行。”关拾野无奈了。

他们把饭盘放在我们餐桌上,打闹斗嘴过后,关拾野坐在我旁边,我把关拾野推开,“别坐在一起,学校不让谈恋爱。”

“我手酸了,你给我按按。我想离我女朋友近一点。”一个小小的凳子,关拾野又往我这边移了移,离得更近了,我能占的面积变更小了。

“咦。你俩别在这秀恩爱。”曹强那一副酸酸的醋意,不仅从脸上能看出来,他全身更散发醋味。

像是个埋藏许久,刚开盖的醋坛子,酸溜溜。

关拾野目光停留在数个鸡腿上,相比过后,选一个最大,肉最多的,放到我的菜盘上。“多吃点,天天吃这么素。”

他又挑了个相对较大的,给了杨奥。

我推赶他俩,免得无事之人,捕风捉影,夸大其词。“你俩快走,一会巡查主任来了,又要说了。”

他俩前脚刚走,就看她们都在看着我,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四周都鸦雀无声。

忽然一片寂静中,穿出一个声音,“老师,我举报。这里有人搞对象。”

那食堂老师很生气,“是谁?”

“夏鹿鸣。”又是王慧,她把手直直的指向我。

我们明明知道在校不能谈恋爱,校规校纪也写得很明确,而我明知故犯,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

竟敢有胆,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红着脸咬着嘴唇,身体里缓慢流淌的血液,突然凝固大脑飞速运转,想着对策。

“是……是我。”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像犯了大错的嫌犯,有千金重石压在我头顶,让我难抬起头来。

举起的手尴尬的悬在空中,低着头,就在我准备承认,关拾野出声了,“老师,你听错了。是王慧!”关拾野又一次帮我把矛头指向王慧。

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等老师的下一句话,等老师来解决。

老师一脸将信将疑的看小孩们打架,本以为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压根就没当回事,“哦?你说是王慧,你可有什么证据”

一提到是王慧,就连老师都有意的维护了一下,还问了证据是什么。

王慧气急败坏大喊,指着关拾野问要证据,“就是,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你找我要证据,那我自然是有的,而且我还不少。只是你有眼看吗?”说完就从里里外外的口袋里,翻出数十张字体相同字体的表白句子,有容易辨认的字体,还有亲笔的署名‘爱你的王慧’。

关拾野义无反顾的正义,被威胁后的害怕包裹住。“我知道学校纪律,不让谈恋爱,我就一直谨遵校纪,可是这位王慧同学,依靠父亲是学校主任,就很是坚持,一直扰我学习。”

老师看了这些字条,没眼看的词语,不耐烦的转过头,把这些字条扔到她面前,“王慧。这……你这么解释。”

王慧气急败坏,一时竟语塞,“这……那个……我……是他诬陷我。”

“这上面有你的签字,说我诬陷你,你真以为老师徇私舞弊嘛。”关拾野第一次有礼貌的发言前还举起了手,“老师,我想知道,这公主犯法是否与庶民同罪。”关拾野故意皱了皱眉头,看老师如何处置王慧。

“我们校规校纪明令禁止高中生谈恋爱,你身为学校主任的孩子,还这么做。”老师当着一食堂的同学眼皮子下,只能秉公处理,给王慧处分。

关拾野:“老师,我愿意盯着王慧领处分。以防以后有同学说学校暗箱操作,我就委屈自己当个见证人。”

即使老师当时八个不情愿,但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再说,“嗯,这样也好。那一会你们就去德育处领处分单。”

关拾野刚说完就像我眨了个眼,一副嘚瑟样。

他嘴上不说,即使掩饰的再好,他眼中的小欢喜还是有一丝恐惧。

我们都知道,这个机会我们等了很久,但他刚刚如果把握不好度,不仅不能教训王慧,反而还会把自己折里。

气得王慧直咬牙切齿,痛恨自己爱错了人,“关拾野,你真的愿意为了夏鹿鸣,得罪我?”

关拾野很精,根本不会进她那个幼稚的圈套,就像他的大长腿就这样一跨而过,“在这事没有完结之前,请不要再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关拾野凑到王慧身边,声音小到只有他们可以听到,“我的女人,我来守护,怪就只能怪,你爱错了人。”

“行了,行了。别看了,吃饭吧!”遣散了看事的人群。

那些无事生非,像村头的大娘叨叨不停,也像没有主见的墙头草,见风使舵,随风摇摆。

从事情发生到结束,那些叽叽喳喳,絮絮叨叨,的探讨声音一直就没停过……

把他们赶走,看着杨奥的神色不对,没了往日的兴致勃勃,双目被重重的眼袋拖住。

我才发现,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杨奥发自内心的笑了,“杨奥,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你看我们把王慧打败了,你笑一下好吗。”跨过桌子,我起身走向她。

打算搂搂抱抱,以温暖去安慰她一下。

胳膊刚碰到杨奥,她就轻声‘哎呦’了一下。

掀开她的衣袖,我震惊的看着她的胳膊,都是不同程度的淤青红肿,“这都是王慧干的?”

杨奥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饭,却不见动筷。

看她动筷,却不见饭往嘴送,一下一下的挑米粒。

杨奥这样的人,柔弱的性子,就算是刀戳斧劈落到她身上,也没有半点声响。

没人知道她会有多痛,她为什么就不能说出来,只是默默忍受,或许只有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才会大哭一场……

真正的奄奄一息正在我眼前上演,而我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要对这么善良可爱的女孩下手,他们也真的忍心。

我知道那种在崖底,奋力一蹦,想去看星空,却遥不可及的感受。

我焦急地问,心里已经暗暗对自己说,‘只要杨奥说出是王慧,我定会和她们拼命。’

凑上去小声的问,“你和我说啊,你和我还藏着什么。别人不知道,不了解,你我之间还能不知道吗?”

杨奥偷偷看了我,我发现她眼圈红了。

杨奥微微的摇头,把那颗豆大的眼泪滴在汤里,泛起一阵波纹。她的泪把我的心震的好痛,竟哭得如此伤心,我也想陪她一起哭一场。

又是一个小公主,正被恶魔摧残,最后残忍的杀害。

杨奥用手抹去眼泪,“鹿鸣,我没事。”

看着手上未干的泪水,忽然又兴奋了起来,是那种绝望中努力挤出的一个笑,“鹿鸣,你看,我有眼泪了!”

“眼泪?”我不能明白,为什么她流泪了,还会那么开心。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不像你们可以想哭就会有眼泪任意流出。

你知道吗,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我都会失眠,每天望着天花板,从黑夜等太阳升起,我已经一周没有合眼了。

一闭眼,就是王慧她们的奸笑,在我耳边无尽的晃荡。”

她忽然拽住我的手,“鹿鸣,快告诉我,怎么样可以铲除王慧。哪怕同归于尽也没事。”杨奥说的时候满眼都是血丝,一条血丝里充满都是怨恨。

我意识到,她得病了。

杨奥也意识到自己得病了。

这抑郁症,是最温柔最安静的病。她不会去打扰别人,只是会,无尽的折磨自己。

我忽然被我面前这个,随时会癫狂发疯的杨奥吓到,她现在已经没有意识,只有一副残躯破壳,想要报仇,我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我……不知道。”

杨奥心灰意冷,“罢了,或许我也就只能这样任她践踏了。”

我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哪怕只是一点点,知道这个世间她还有我,会去爱她。“杨奥,我答应你,帮你想办法。我会让你亲手……去……”

此时的杨奥比我强大,她还有一颗反抗的心,还有勇气。

“吃饭呐!”何运晨错过了一场好戏,走到我桌前驻足,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你排练完事了,还顺利吗?你知道吗,刚才王慧被关拾野收拾了,正领处分去了。”

“真的?是吗?”何运晨一听到有人替我出头解气,他就发自内心的喜上眉来。

何晓星拽着何运晨的胳膊,“运晨,我们先去取餐吧!”

我才发现何晓星的存在,我的笑容立马就收敛住了,又坐回去,用勺子一下一下勺饭,往嘴里狂塞。

我没有抬头,和他在赌气,刚才一时竟忘记他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们还没吃呐吧!快去吧。”

我已经明明深爱着的是关拾野,为什么看到何运晨和其他女生在一起时,我的心还是会痛,还是会吃醋。

三个月前何运晨和我的那一抱,许是朋友出于救急,根本不存在任何私人情感,我对他顶多算是一厢情愿。

可是他为什么那么快,就交到那么好的女朋友,还和他那么般配。

“不,这不是真的。杨奥,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站起来,把桌子都震颤。

“抱歉!”抬头看见对面已经没有人了,只有被拔来拔去后剩的饭菜。

“杨奥,杨奥!”我叫了几声没人应答,反倒是全食堂就餐同学都在看我,我就住声了。

默默的寻找……

我在班里犹犹豫豫了好几个小时。

终于等关拾野回来,低声问他,“如果我明知道是错,偏偏还要去做,你还会选择帮我吗?”

关拾野丝毫没有犹豫回答我,“会!”

夏鹿鸣:“其实,不用你那么说,我想听的是真话。”

“对你,我从不说假话。会!”

我眨着眼睛,‘吧嗒吧嗒’的看他,“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关拾野听到这脸上扔挂着满满笑意,“小傻瓜,因为你是我爱的人。如果你需要好人,我就陪你行侠仗义,如果你需要坏蛋,那我就选择助纣为虐。”

关拾野把我搂入他的怀里,很温柔的说,“你知道什么是最美丽的吗?最美丽的开始,就是学会反击。”。

何运晨走进我们班的教室,看见我,伸手阻挡,“喂!说好公平竞争呢?”

何晓星一把拽住,又咳嗽了两下。“我们也会和你一起!”

虽然不喜欢看见何运晨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可他和何晓星在一起时,才会让我知道,心里根本放不下他。

五百年的情意,才换得此生的相遇。相遇即是缘,每个人的爱情就像是‘一把钥匙’,至于最终,能不能开启自己那把‘爱情之锁’,就要看自己追寻的心。

世间既然能有你,上天自然早就造了,一个和你配套的锁,这样的爱情只等着你的开启的过程。

如果一把钥匙,真的能同时开启多把锁,不是因为它是一把‘多功能钥匙’,而是锁有问题。一个锁能被两把钥匙打开,说明锁的心不只一个。不是原始配套的那把钥匙,是留不住的,只会被抛弃。请记住当年,‘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楼宇在天还没有全黑前,还是能看清轮廓。

天灰蒙蒙的,四处都亮起各种颜色的灯。

我和关拾野来到存车处,盼来了放学的铃声。

我指着远处的人影,问他,“那,是杨奥吗?”

他捂住我的嘴,让我小点声音。

哪里细细看去,是两个人。

一个人高些,一个人矮些,一个人站着,一个人跪着。

她抬起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手……

心里在有一对天使与恶魔在作斗争。

天使永远在劝她从善,善良使人变美,善良待人,自然也会得到他人善良对待。

恶魔永远在劝她从恶,凶恶使人变丑,凶恶待人,自然也会得到足够的被保护。

我们隔着不远,她们在明,我们有草掩护。

“怂货!”

“如果你们今天真的对我打下这一掌,你也不会和我有什么区别,你们只能下一个我。

哈哈哈……”都明白她说这话是和意图。

是啊!在这黑暗的淤泥里生长出,有这样一朵花,他长的每一花瓣会,怎会是无辜的。

杨奥整个人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情绪,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沉淀了多少痛,多少恨。

我的心,开始不受控制,恍恍惚惚,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她,我心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快。

想去阻止,又不想去。

随着“啪”的一声,我们都静止了,看呆了。

杨奥咬着后槽牙,全身都在使劲,每个巴掌都是恨透到骨子里了,“既然学校不管你,公了不行,那我们就私了。”

望着树丛里飘落的树叶,忽然又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心情顿时有点复杂。

我曾以为我是最了解杨奥的人,现在连我也看不透她了。

现在她的凶恶与冷漠和原来的杨奥,已经说再见,“这些都是你曾经用在我身上的。如今你也好好感受一下。”

我们在旁边围观。我的心实在不忍,又想到我的好朋友曾经又被这么欺负过,我反感她。

当时,复杂的心情……

我只能把恨用在自己身上,我死死的握着拳,看着她们,手指甲都要穿破皮肉。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草堆前面走过,我故意提高声音,提醒杨奥,“王主任!”

杨奥还在那里,她还在装作不听,眼中还缓缓浮存笑意。

王慧含血见到她爹来了,她就会惺惺作态,装一副弱小可怜。

不过现在的她,倒也不必装,狼狈的现实已经摆在眼前。王慧哭丧着脸,“爸,你看看她把我打的。”

王主任护子心切,把王慧从地上扶起,“是你打的?”

杨奥连想都没想,“对,全部都是我干的。是我约她出来的。是我一人打的。

学校给什么处分结果,我都一人承担。”

要替她出气,关拾野拽住我“你要干什么?”

夏鹿鸣:“我怎么能看着杨奥一人受罚啊!”

何运晨和关拾野,把我拽回,“回来。”

王主任:“哎呦……哎呦,我孩子受苦了,快和我回去上点药。杨奥,你就等着学校的处理决定吧。”

王主任看着自己孩子鼻青脸肿心疼,我们同样也值得如此被心疼。

杨奥站在原地,看着王主任带王慧离开,她脸色慢慢沉下来,心里慢慢恢复理智。

夏鹿鸣:“杨奥!你刚才为什么不躲起来。”

杨奥:“躲?躲?躲起来有用吗?我一直这么被她欺负,一直躲。可是,我越躲,她越猖狂。”

从始至终,她都不知道,这个私人恩怨已经升级到全班,全校,全区,全市……

杨奥,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这是她认为的反抗行为,怎么就会被恶人先告状。

我好愤慨,身为一个学生,身为她的好友,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那些曾经被王慧欺负过的同学,只要王慧,一瞪眼,一沓钱,打发后,竟没一个敢站出来,去指认王慧。

杨奥伸手勾住我的手,尽管杨奥面色沉静,迎她冷冽的眼神,我已经看不透他的心了。她对着我们说,“怎么,人家有个当主任的爹。你,你们都有什么,当校长还是当市长的爹啊!你们已经不用管我了……”

掰着手指头都能说出紧接着这几件大事到来,忽然觉得杨奥这样一个人把事承担下来,好傻,“可还有不到半年就要高考了。还有一个月就到春节了。还有几天是誓师大会?”

我回答她,“四天。”

她走之前停下来,忽然问我,“誓师大会你可以让我进来吗?”

我犹犹豫豫不作答,想不到何运晨答应,“可以。”

“若我走了,真的能换回原来的平静吗?”

她问的我好痛,真的好痛。

我希望她说的只是字面上的‘我走了’,离我想的十万八千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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