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山雨欲来

司老夫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对这个孙女为何留下，心中有个模糊的猜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孙女小声道：“祖母，大哥快要回来了，那母亲是否可以……”

“碰——”

司老夫人将茶杯放下，杯碟相撞，发出淡淡的声响。

司倩儿立即嘘声。

司老夫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她，用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道：“三丫头，这是老二媳妇让你过来问的？”

司倩儿心里打鼓，面上红了眼，咬咬唇，道：“是孙女自己问的。大哥离家三载，如今好不容易要回来了，若是母亲无法见大哥，心里得多难受……”

她知道说母亲被关了多久的祠堂是没用的，唯有从大哥开口才是最佳选择。

不得不说这招是极好的。

哪怕知道这只是一个幌子，可司老夫人依旧顺着她的话往下想。

的确，杨氏到底是孙子的亲娘，若是一直被关祠堂也不是个事。

不提其他，就说孙子的前程似锦，要是被外人知晓有个被关祠堂的母亲，指不定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唯一的问题在于——

当初金矿的事情闹得比较大，如今也不知结束没，贸贸然将杨氏放出来，这怕是很不好交代。

心中有着顾虑，司老夫人瞅了一眼司倩儿，摆手道：“行了，你先回去吧，这事我心里有数，你就不用管了。”

司倩儿施礼道：“祖母好生歇息，孙女先退下了。”

等人一走，司老夫人就吩咐道：“苏妈妈，去，派人将杨大人叫来。”

苏妈妈点头应是，忙吩咐下去了。

今日是休沐之日，杨天成一接到司老夫人的消息就赶紧来了，也不知和司老夫人谈了些什么。

等他一走，杨氏就被放出来了。

在众人或是期待，或是害怕，或是无感的情绪下，杨氏一出来就走马上任，再度接手了之前的管家权。

头一件事情，就是雷厉风行的将府中整理一遍。

白姨娘花费了大价钱才收买的钉子都都被一一铲除。

不止如此，杨氏还叫来白姨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批评：“白氏，你是如何管家的？不过几月的时间，府中居然多了这么多偷奸耍滑的下人。也是，你到底是丫鬟出身，对这些的确不知该如何做。”

白姨娘险些被气个仰倒。

望着杨氏冷冷的面容，听着她用凉凉的声音说出一大堆捅心窝的话，只恨不得提爪朝她抓上一爪子，发泄心中的怒火。

杨氏见她如此，心中大为快意。

不过她也是知晓分寸的，骂了一通就道：“如今天寒地冻，你又怀着孩子，倒是不好再来为我请安，不然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这样吧，从今以后，你的请安免了，若是没有大事，就不要出来晃悠。”

这不就是说将她禁足了？

白姨娘面容有些扭曲，却不得不施礼道：“多谢夫人。”

杨氏摆摆手，道：“行了，下去吧。”

白姨娘僵着脸回到衡水居，关上门，直接砸了一半的东西，若不是砸到一半，肚子突然痛起来了，这剩下的一半也得砸了。

光是这样也将其他人吓得不轻。

好在大夫说了，这只是动了胎气，喝一剂安胎药就好了，这才让她们将高提的心放回肚子里。

送走了大夫，马妈妈劝道：“姨娘，您再怎么不舒坦，也得顾忌肚子里的小少爷啊！”

白姨娘狠声道：“你让我怎能不气？如今夫人出来了，连带这大好的局势也没了，你说说，她怎么不久在里面多待七八年呢？”

马妈妈脸色大变，忙道：“哎呦，姨娘你可莫要这样说了。”

难道姨娘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隔墙有耳？贸贸然说这种话，若是被夫人听到了，定然会被嫉恨于心的。

白姨娘不在意的摆手道：“无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没人会知道我们的谈话。”

话是这么说，她的声音还是压低了许多。

显然她也怕这话被其他人听了去。

忽地，白姨娘伸手摸了摸小腹，忧心忡忡道：“你说，这个孩子还有出生的那日吗？”

马妈妈脸色一变，道：“姨娘为何这样问？”

白姨娘道：“如今我算是将夫人得罪狠了，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八月，若是她对我下手怎么办？”

在杨氏被关的时间内发展的势力基本都废了小半，就她这情况对上杨氏怕是有些悬。

要马妈妈看，这不是悬，而是彻底没戏。

思及此，她不由腹诽：您还知道自己将夫人得罪很了，当初让您别挑衅夫人，偏不听，如今才会弄到这个地步。

进退两难啊！

马妈妈心里这样想，面上却宽慰道：“姨娘莫要多想，您的肚子在这府中珍贵无比，夫人在如何也不会傻到当众对您下手。”

白姨娘咬咬唇，道：“希望如此吧。”

早知道夫人连一年都没有就出来了，她哪里会上蹦下跳的，定然如之前一般本分安静。

如今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经过杨氏这一通整顿，府中掀起了不小的波动，唯有司若宝依旧淡定自若，该吃吃，该睡睡，日子和之前一般无二。

杨氏也忙着管理府中，也没多余的心思来管她。

可以说，自打司景宇要回来的消息一出，定远侯府皆是喜气洋洋，上至主子，下到下人，各个面带喜色，忙碌匆匆。

这天，司若宝去请安，结果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司老夫人打发走了，神色颇为不耐烦。

司若宝也不在意，告退一声就走了。

离开前，还听到祖母的声音响起：“老二家的，你赶紧让人打扫好墨渊居，将库房里的那套梨花木的家具拿出来……”

二婶笑吟吟的声音回道：“老夫人放心，儿媳早就准备好了。”

接下来两人说了些什么，司若宝就没有在听了。

冬季的天幕是灰蓝的，连一丝白云都看不到，寒风吹过，连带着空气中都充斥着淡淡的寂静。

司若宝莫名的感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再过不久——

这天，就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