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父子缓解

2020-03-17 作者: 燕三三
第41章 父子缓解

当今皇帝偏心护短,却也猜忌心重,只要萧锦焯想办法让皇帝对那两个人心生猜忌,那么这场比试,毫无背景的乔瀚便胜出了大半。

想让皇帝对一个人心生猜忌,这还不简单?

萧锦焯勾了勾唇,面上露出一抹浅笑,看来是时候和皇帝好好谈谈了。

……

乾清殿,皇帝正翻看着文书,杨喜端着碗碧粳粥悄悄走了进来。

“皇上,这是太子殿下让奴才给您送来的下午茶。”杨喜笑呵呵地说道。

皇帝愣了一下,望着杨喜手中的那碗粥,逐渐陷入了沉思:“他还晓得关心朕?”

“皇上,殿下正在门外候着呢!”杨喜又道。

皇帝默了片刻,伸手将碗从杨喜手中接了过来,沉声道:“让他进来。”

杨喜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去。

不多会儿,萧锦焯迈着稳重的步伐,从外面走了进来。

萧锦焯的五官生的清秀,如若排除她那双慑人刚硬的眸子,整个人便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实在惹人疼惜。

然而萧锦焯太强了,强的让皇帝心生惧怕,忍不住疏远,忍不住忌惮。

他是这群儿子里面最优秀的,可作为皇座之上的他,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毕竟没有哪个皇帝希望自己手中的权力受到威胁,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如此仔细想想,其实这么些年来,他是亏待这个儿子的。

他明知道太子一直深受皇后和燕国公的控制,可他仍旧将所有的不满和怒气发在了年幼的太子身上。

他明知道萧锦焯承担的所有罪过皆是代人受过,他仍旧是心狠地将他发配到了边境那种苦寒之地。

这碗碧粳粥,是萧锦焯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他又有多久没有再去问问这个儿子,吃好喝足了没有?

一转眼,萧锦焯就已经长大了,可作为父皇,从萧锦焯入住东宫开始,他似乎从未参与过他的成长,他已然忘了,这个儿子曾经也是他最器重的孩子。

帝王的心肠似乎难得软了几分,他对着萧锦焯招了招手:“你过来,朕考考你。”

萧锦焯依旧神色自如,静静走到皇座旁。

皇帝将手中的几分奏折纷纷摊开来,问:“这些都是朝臣上奏,对城防营统领一职的选官建议。”

“他们都觉得,城防营的管制关系到整个燕京城乃至皇家的安危,光有才能还不够,最好是能选值得信任的人担任这份职位。”

言下之意,便是乔瀚那种山匪身份,实在不值得信任,也不足以担任城防营统领一职。

萧锦焯抿了抿唇,抬手将那些奏折又纷纷合了起来。

皇帝惊讶地望着萧锦焯:“太子这是何意?”

萧锦焯:“儿臣以为,父皇既然决定用比试选官的方式任命城防营统领,就不应该再受旁人的意见左右。比试本身便象征着公平,正如咱们东麟一直以来所倡导的科举选官制,正是为了广纳天下英才,能者为上。如若连父皇都做不到公平公正,那么小到这场比试,大到科举,便通通失去了其本来的意义。”

“太子的意思是,让朕将统领之位交到一个山匪手中?”毕竟乔瀚原来的出身的确不太能让人信服。

“儿臣的意思,希望父皇维持这场比试的公平,尊重比试结果。乔瀚虽是山匪出身,但与大多数寒门子弟一样,他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父皇若是因乔瀚出身而放弃考虑对他的任用,恐怕会教天底下的寒门之士寒心啊。”

皇帝愣了一下,看向萧锦焯的眼神仿佛又多了几分算计:“你的意思是说,朕就必须要任用乔瀚,没别的选择了?”

萧锦焯摇头:“儿臣与乔瀚非亲非故,岂会特意去为他争取,儿臣只是想告诉父皇,既然选择了比试,天底下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父皇一旦有丝毫偏颇,旁人岂会不知?”

皇帝手指轻轻点动着桌面,目光细细打量着萧锦焯,仿佛是要从萧锦焯的身上看出些破绽来,可惜让他失望了。

萧锦焯生来面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多余的表情,这恐怕有点难。

皇帝放弃了,转头看向那奏折,又陷入沉思:“但各位朝臣所说,并非不无道理。”

萧锦焯嗤笑了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皇帝不解:“太子笑什么?”

萧锦焯抿了抿唇:“父皇一直认为儿臣有所居心,为何就对众朝臣的意见听之任之?”

“太子这话是何意?”皇帝脸色突变,这种话,恐怕天底下除了萧锦焯没人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

可萧锦焯的为人,整个禁宫城都是知晓的,他恐怕是众皇子里面唯一胆敢如此以下犯上的存在,别说皇帝了,就是皇后也从没在他那里讨到好。

萧锦焯嘴角扯出一抹弧度,与其说在笑,倒更像是多了几分嘲讽:“儿臣不信,父皇当真不曾怀疑过?只不过众多朝臣,父皇可以怀疑一个两个,怎能怀疑成百上千?毕竟法不责众。”

萧锦焯话糙理不糙,皇帝没法反驳,只能拧着眉轻轻叹了口气。

“的确,文武百官其中不乏私心者,一心为民着想者更是占到了少数,这就要看父皇究竟能否分辨忠奸。”萧锦焯面色平静道。

皇帝顿了一下,也没有立刻接话,仿佛是在等着萧锦焯继续说下去。

萧锦焯果然就继续说了:“比如户部,儿臣不用想就知道,户部不仅对乔瀚身世不满,且对兵部尚书莫楠也颇有微词,再比如太师,定是在奏折中多次提及西北总兵曲大人的功绩,认为有其父必有其子,曲粟乃是将帅之才,曲衍自然也不差。”

萧锦焯都不想提秦玉笙的事情,皇帝理当比她清楚才是。

然而秦玉笙出事之后,秦太师虽然有那么一两天不能接受,四处求人试图要将儿臣解救出火坑,可收效甚微,在那之后,秦太师就好像从未发生过这一切似的,依旧照常上朝,仿佛将儿子的事情抛诸脑后。

萧锦焯不认为太师会真的放弃掉秦玉笙。

太师乃帝师,若是在秦玉笙出事之前,太师所言必然会成为皇帝做决定的关键因素,可在那之后……就是萧锦焯不提,皇帝自己也会掂量一二。

萧锦焯说话的同时,皇帝的眼神也跟着变得好奇起来,要知道这些奏折都是直接递到乾清殿的书案前的,萧锦焯绝对没有机会接触到。

她至今一个字不看,却能将这些人在奏折中所提及的观点、建议说个大差不差,这个儿子不简单啊。

“那么太子的意思是……”皇帝静静望着萧锦焯,似乎在等对方的一个答案。

萧锦焯:“儿臣的意思很简单,忠奸虽难辨,但其言也可听,儿臣相信,父皇的双眼是雪亮的,必能找出能臣干将。”

皇帝笑了笑:“你小子……埋汰朕呢!”

萧锦焯也跟着会心一笑:“父皇先喝粥吧,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喝了。”

萧锦焯一番话倒是让皇帝舒心不少,拿起勺子果真一口一口喝的畅快了许多。

“那依太子的意思,这场比试,朕无须再多做什么,只管等着看结果便是了?”喝了两口粥下去,皇帝的声音都变得暖了许多。

萧锦焯:“并非什么都不做,而是要看比试重点考察些什么,例如文试,虽说考的是兵法策略,但战场上瞬息万变,都说纸上谈兵,其实在儿臣看来第一门文试只能做个参考,万不可太过认真。”

“话是这么说,但如若此人连基本的兵法战略都不懂,朕自然也不会重用此人。”皇帝沉声道。

“所以,文试虽是参考,却也是基础,可以帮助父皇直接排除掉许多光有武功却无学识的莽夫。”

萧锦焯见皇帝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优哉游哉地喝粥,便知晓对方对她的观点还算是认可。

萧锦焯没有停,又继续道:“整场比试的关键还是在第二场的武试。”

提及武试,皇帝眉头忽然又皱了起来,他搁下粥碗,叹息道:“终究选将领与士兵不同,光有莽夫之勇自然不够,朕之所以如此重视这次的选官,就是不希望类似燕国公贪污的案子再次发生。”

萧锦焯勾了勾唇,她果然没有猜错,皇帝其实内心深处,并不希望找一个家世显赫之人来担此重任,否则也不至于选择用比试选官的法子,直接从众多将领之中随便挑一个优秀的,何须这般劳心劳力?

“父皇若是担心这个,那儿臣有个法子,不知道父皇是否认可。”萧锦焯开口。

皇帝:“你且说说看?”

“儿臣并不介意武试这一关直接让他们进行比武,这三人论武功谁也不差,倒不如组织一场蹴鞠大赛。”

“蹴鞠?”皇帝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在开玩笑,他随即道,“比武就是比武,比不得你们小时候闹着玩。”

“古言有云,蹴鞠,有力之事,故附于兵法焉。蹴鞠虽只是比赛,却犹如一场小的排兵布阵,可考察其将帅之才,再者,赛场上瞬息万变,人在紧急关头方可瞧出人性,父皇也可由此观察,这三人之中,谁人人品最是端正,可授予大权。”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