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先入为主

徐公公听着连连点头。

“你且先派人去购置比赛需要的东西。”

“是是是，小的明白。”

萧锦焯交代完，便先走了，到了晚些时候，萧锦焯便派小福子领着她的东宫令牌出了趟门，将乐生给带了回来。

用完晚膳之后，萧锦焯便没了踪影，留下小福子和小禄子被程嬷嬷扣着问话。

“平日里太子爷最是宠爱你俩，就是出门也是你二人贴身随行，你俩倒好，居然连太子行踪都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你们担待得起吗？”程嬷嬷语气是严厉了些，但到底没有真的追究，只是催促他二人赶紧出门去找。

小福子和小禄子被动放出来流浪，两人也乐得清闲，终于不用看德寿那张阴郁的脸了。

“你说太子这么大个人，武功又高强，何须咱们担心？”小禄子才懒得操这份闲心，太子那身手天底下能有几人威胁到她？

反倒是小福子和小禄子跟上去，反而给太子爷平添麻烦。

何况这皇宫大内，御林军遍布，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能有什么危险？

“程嬷嬷看着太子长大，肯定要比常人多关心太子许多，程嬷嬷让咱俩出来却没找德寿，说明她也是信任咱们，你啊……就别抱怨了。”小福子宽慰道。

两人刚走了没多远，就看见杨喜领着一群小太监从御膳房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太子身边的俩小跟班吗？”杨喜不愧是皇帝身边伺候的大总管，认人的本事一绝，大老远就认出了两位流浪儿。

“杨公公好！”小禄子惊了一下，脸色一变，随即赔上笑脸。

小福子倒是大老远就瞧见了杨喜，原本以为对方根本不认识他们，故也没有要上去套近乎的意思，不过杨喜自己贴上来了，他自然不能驳了对方面子。

两位流浪儿步伐统一地走上前去，行礼。

“你们两个怎么跑这儿来了？”

杨喜这难得的关心，弄得小福子小禄子十分受宠若惊。

“程嬷嬷担心太子一个人出门，让我俩出来寻太子。”小福子说道。

“太子？”杨喜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太子正在乾清殿和皇上下棋呢。”

“皇上召见了太子？”小禄子还不太敢信，毕竟最近萧锦焯和皇帝关系很僵，这是整个宫里人都知道的事情。

“太子到底是太子，皇上终究是宠着的。”杨喜笑着解释，似乎也在无形之中解答了对方的疑惑。

“你们两个，不如随杂家去乾清殿等太子？”杨喜问道。

小禄子本想答应，不过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小福子抢先了。

“既然知道太子殿下人在乾清殿，那咱们就放心了，咱们两个就不去凑热闹了。”小福子道。

“那杂家就先走了。”

眼看着杨喜走远，小禄子一脸不解地问小福子：“为何突然又不去了？”

“太子和皇上关系缓和，你我皆不知，你怎知他说的便是真的？”小福子皱着眉，一脸严肃地说道。

小禄子又看了看杨喜背影：“杨总管有必要骗咱们吗？”

“这件事情皇上没说，太子也没说，咱们却上赶着和杨公公套近乎，你觉得外人会怎么想？”小福子简短提点了两句，便没再说下去。

小禄子听小福子这么说，才觉得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两人得了太子消息，便结束了流浪，返回东宫给程嬷嬷报平安去了。

彼时，萧锦焯正在乾清殿和皇帝对弈，双方棋子厮杀的相当激烈。

“朕有些年没与你对弈，太子的棋艺有所进步啊。”皇帝手中执白子，眼神却盯着棋盘眨也不眨，仿佛是在思考下一步的策略。

反倒是萧锦焯自始至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皇帝一落子，她就能紧跟着落下一子，丝毫不会让皇帝多等。

父皇的脾气她最是清楚，这位天子是最没耐心的，别人等他等一天都没关系，他多等一盏茶都要发脾气。

到底是天子，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时间长了，凡是被拉去和天子下棋的人都养成了一颗随和的心态，对胜败也就没什么执念了。

毕竟和天子争，最大的可能就是最后啥也没争着，连命也跟着丢了。

萧锦焯用手捂着鼻子，打了个不太明显的哈欠。

皇帝似乎察觉了什么，挑了个感兴趣的话题给萧锦焯提了提神：“文试结果出来了。”

“这么快？”萧锦焯顿了一下，倒也不觉得意外，也就是三个人，兵部的官员就算再偷懒，三份试卷改出来也不过分分钟的事儿。

“结果如何？”萧锦焯搁下一颗黑子，随口问道。

皇帝这次很快便丢下了一颗白子，口中慢条斯理道：“乔瀚的水平明显高过子焓和曲衍，且相差不是一点两点，没想到区区一个山匪竟有这样的才学见识，倒是朕小看了他。”

皇帝说话的同时目光落在了萧锦焯的脸上，仿佛要从对方表情中看出些，却只瞧见萧锦焯面无表情地盯着棋盘，似乎对乔瀚这个人并不关心。

半晌，萧锦焯抬眸，语气平静道：“这局是儿臣输了。”

皇帝莫名有些郁闷：“臭小子，你到底听没听朕说话。”

“听了。”萧锦焯手扶着膝盖，一本正经地说道，“儿臣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嗯？你才刚来就要走？朕看你分明就是输了心里不乐意，不愿意陪朕罢了。”皇帝想象力很丰富。

萧锦焯：“父皇，儿臣的意思是，过不了多久，秦王和丽妃都会前来，儿臣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来？”皇帝皱了皱眉。

“曲衍比试选官，丽妃娘娘这个做姐姐的，怎能不关心？还有晋王世子，向来与大王兄关系极好，这比试结果大王兄应该比谁都在意，想必这时候便已经在前来的路上。”

“云煌只是为人仗义，在朝中颇受众人喜爱，并非你所想的那样。”皇帝还在帮萧云煌说话。

这也难怪，萧云煌毕竟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虽然不是嫡皇子，但却是皇帝最费心教导的一个，可以说这位天子花在萧云煌身上的精力要远远超过萧锦焯很多很多。

只可惜，皇帝再苦心教导，也敌不过夏贵妃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在背后捣鬼，萧云煌和萧云烟便是被他们的母妃一步一步带偏了。

很难想象，如果有一天皇帝得知自己最疼爱的一双儿女其实早就长出了一颗恶毒心肠，他心里会是怎样的心痛。

萧锦焯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但她同样也很清楚，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因为只要有她在太子之位多呆一天，萧云煌便一天不会让她好受。

萧锦焯轻吐了口气，她不想跟萧锦焯碰面，不过这种事情，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萧锦焯前脚刚说完，后脚杨喜进来禀报：“皇上，秦王殿下在殿外求见。”

皇帝微微一怔，看向萧锦焯的神情多了几分惊讶，居然真的被太子说中了。

皇帝点点头，不久，萧云煌便进来了，他先是拜见了皇帝，又抬头看见了萧锦焯，随即面色便显出不善。

“太子也在？”

“太子就不能在？”皇帝忽然接了一句，如果不是萧云煌这么一问，他差点以为这就是萧锦焯事先设计好的。

想到他差点又要误会了萧锦焯，皇帝的心里莫名生出一些愧疚。

“都是朕的皇子，你怎么见了面跟见了仇人似的，一点规矩都不懂。”皇帝呵斥道。

皇帝忽然的偏袒萧锦焯，这让萧云煌心里感到十分不舒服。

萧锦焯随即抬眸，眼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可仔细看她的眸子却觉不出丝毫温和：“看来大王兄是不太愿意看见锦焯，我看我还是先回了。”

“锦焯，等等！”皇帝将屁股离了椅子的萧锦焯又重新拽了回去。

萧云煌就更不高兴了，那个位置原本是他的，如今居然被萧锦焯占去了。

萧云煌瞪萧锦焯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冒火了。

“云煌，你这么晚了进宫找朕，是有何要事？”皇帝问话了。

萧云煌只好不情不愿地将目光从萧锦焯那儿挪回来，收敛了情绪，道：“倒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儿臣从民间得了件稀罕的雕塑仙女像，据说是当年大梁亡/国国君的爱妃之像，儿臣花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特来献给父皇欣赏。”

说着，萧云煌身后的太监便捧着雕塑仙女像呈了上来。

皇帝瞄了两眼，不知为何今日没什么特别的兴致，便也没有因此给予萧云煌额外的好脸色：“可还有别的事？”

萧云煌沉默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萧锦焯，道：“顺便问问选官比试的结果。”

果然……

送东西是假，询问比试结果才是真吧。

如果没有萧锦焯之前那一番话，皇帝或许仍处于一个半真半假、要信不信的状态，可萧云煌种种举动和萧锦焯所说几乎吻合，先入为主的思想，皇帝很难做到不怀疑萧云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