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巧然闻喜讯

2020-03-15 作者: 凸痴i
第14章 巧然闻喜讯

且说这阿离怒然回到益休宫中,便寻了主子,欲将此事儿告知。阮月正立身案前,练着司马靖前些日子寻来的名贴,房门却忽然被推了开,只见阿离气哄哄走了进来,她瞧着这丫头脸颊通红,不禁笑了一笑,心中想着定是又有什么事儿惹得她恼怒了,便未开口一问,直等着她亲自上前分说。

果不其然,阿离怒着行至案前,抱怨道:“郡主眼下还有心思在这儿练字,殊不知外头的人可怎么编排您呢!”

“怎么了?”

“奴婢方才前往司物局,谁知您要的玉铃儿竟被只猫叼了去,奴婢跟上一瞧,刚在墙根一站定,便听着有人议论纷纷,讲您是不祥之物,还说……”言至此处,阿离忽而思量起来,倘若提及先老爷,主子便免不了又要愁心的,才将话儿咽下了些,继而说道:“奴婢本是抓着了她俩给您说个清楚的,却被她们撒出的胡椒面糊了眼睛,便让她们逃了……”

阮月将手中毛笔置于笔架之上,才笑了笑:“难怪这宫中值事之人皆不敢上前头行礼问安呢,原是这么个缘故。”

“郡主您还笑,您就不想知道是谁撒下的这荒唐事儿吗?”阿离越发迷糊,算来自己跟着主子也已有四年多的光阴,可不知近些日子她为何总是如此行径,令人捉摸不透。

阮月瞧着她一脸疑惑,才问她:“阿离啊,你是不是觉着我听着这种事儿,本该生气的?”

阿离恍然:“郡主,难不成你早已知晓此事了?”

“是啊,我前头刚将你派了去取物件儿,后头母亲便来了,将这事儿前后都讲了与我听,叮嘱我莫要以这事儿在皇兄前头闹。故这事儿,你便不要理会旁人的话了,将手上之事做好,侯着皇兄下旨回府便能息了这事儿了。”阮月停下前话,实然惠昭夫人并不知,她哪有那么不识礼数,只是这孙柔郡主的如意算盘打的极好,此计既让皇兄陷入了两难之境,又授了太娘娘之意,于情于理于大局而言,这都是将了司马靖一军,可孙柔郡主对司马靖不甚了解,即便他退而求其次另寻一女子入宫,也不会受人逼迫如此。

阮月见阿离还是一脸不解模样,也不好再同她讲了许多,便无奈解说着:“傻阿离,我同皇兄情谊深厚,他必不会信这传言的。若是我这儿再生事端,岂不是更圆了旁人之计了,你啊便不要多想了,夜已深了,我这儿也不要让人伺候了,你且回去歇着吧!”

“郡主,奴婢今日还是在此伺候着吧,自年前进宫以来,您日日都是早早的遣了奴婢回去歇着,可上回夜里您自个儿起身倒茶,磕着了膝盖,青了好大一块呢,您又怕黑,奴婢还是留下来吧!这宫中比不得郡南府,奴婢不在身侧时您也不能彻夜燃烛以伴,再是摔坏了可怎么好……”阿离这一大片话语下来,倒让阮月无计可施了,倘若她在此守着,自己如何潜身出去寻查御书房当年文案。

阮月拉着她的手,瞧着她手中生出的冻疮,才细细与她说道:“阿离,你我皆是习武惯了的,比不得那些个娇小姐,身上磕磕碰碰是常事儿,实在无有必要放在心上。且今儿个是初一,你听这外头的北风可冷着呢,倘若你再冻坏了,待过些日子出了宫,还如何随我行侠仗义啊,还是快些回去吧。”

阿离又嘟囔了几句,见拗不过主子,便只好退回房中,早早的也歇下了身。

“咕咪……咕咪……”外头传来鸱鸮啼声阵阵,夜已渐深,阮月蹑手蹑脚起身,将夜行行头装扮上,她心头想着,这回皇兄必是已经歇下了的,他连着几日都是沉在御书房中直至三更才歇去,今日前去,必然是溜得进的。

这事儿本是年前,阮月自外头寻着了早年在衡博宫宫中当值的程内侍,他因年岁渐大,腿脚再也不便,故在阮家变故之前便告老还乡去了。阮月从母亲口中得知,这程内侍因着家中有兄弟妹子受了阮父恩惠,便是在宫中也照应得当,曾与阮家十分亲近。

阮月恐此行径会将京中仇敌引向程内侍,以免不测,她便以司马靖新帝的名义修书一封表以询问,托了苏笙予带去。直至这几日他才将信送回,信中却毫无有利之词。

既是这个法子行不通,阮月又心生二计,历年京中大案皆是由大理寺掌理,但阮父那时的已娶二公主司马无茴为妻,是为当朝驸马爷,乃皇亲,这事儿便只得由先帝亲自处置。

阮月想着便着阿离四处打听,这叙述父亲之案的卷宗果然存放于御书房内,故趁着年尾年头这些个奴才松散,才每每夜探御书房,却瞧着司马靖坐在案前,从来不曾进去过。

阿离虽为阮月心腹,却心无城府,因怕她兜不住事儿,故只得夜夜将她遣开才好行动。

阮月伴着鸱鸮鸣音跳上了城墙,她俯身瞧着下头,四处光亮皆隐约闪烁,若有若无,只中方御书房处还灯火通明,从不曾间断过,想来这司马靖定是又在挑灯理国事。

“等不得了,若是再拖延几日,怕是更加无法进入御书房内……”阮月轻声自语,随后她迅速轻踏瓦沿,在御书房上头站定,将前头几日布好了虚掩着的黛青琉璃瓦片拨弄开来。阮月左右打量,见毫无异动便趴在了一旁,眼睛往里头探去。

龙案之上一沓沓的卷宗摞得一尺般高,司马靖正埋首于内,偶一抬起头揉揉眼睛,想他自亲政后年复一年都是俯身于这案前,从未有一日踏实歇过。阮月想着想着,不禁心头一颤,长叹道:“唉……皇兄总是如此,为了国事儿,毫不惜待自个儿的身子,倘若累坏了,留下个什么病端可怎么好……”

忽然一阵开门之声将阮月吓了一跳,她心想着,定是伺候之人前来催寝了,她立时竖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好伺机遛了进去。

司马靖从案前行下,问道小允子:“怎么样了?”

“回皇上话,奴才都打探清楚了,正如梁大人所言,那姑娘确是自七年前便养在梁府的,闺名唤作子衿,是梁大人亲手提的字,梁大人还亲身授她诗书礼乐,这子衿姑娘书画一绝,胜过许多爵门闺眷,长相也十分讨喜可人,皇上现而可放下心来了。”

“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倒是个好名字,这梁拓早年丧妻,又不曾续弦,常年只一子相伴,想是七年前喜得了一女儿,故而取名子衿以悼亡妻,他也是重情义之人啊……”司马靖叹了口气,倒不是疑心梁拓荐义女入宫有何不妥。罢了罢了,如今天下未定,边境不安,衡伽国眼看着便要攻入国土,可是……

“皇上……”小允子见他许久沉默未语,开口劝道:“皇上,三更时分了,该歇下了。”

司马靖前后徘徊了两步,悠然返回案前,站立许久才道:“小允子,明日你便去梁府宣旨,纳梁拓之义女入宫为妃,位列四妃之首,暂掌风印,协理后宫。”

“皇兄竟真会为了不受胁迫,情愿纳一个毫不相识的人进宫,可……”阮月忽而脚下一滑,好在手指迅速抓着了那琉璃瓦,残渣顺着缝隙沙沙地落了下来,撒在司马靖的案桌之上,偏这时只小允子在一旁收拾着茶盏,他抬头瞧了瞧,并未见异象,便只心里嘟囔着奴才未清扫干净。

阮月左右瞧着,这司马靖仍未有归去之心,怕是今夜又要宿在御书房内了,她依旧无法入内,便一人游荡去了御花园中。

阮月思绪不安,时而忆着从前同皇兄一同上下学的日子,不禁冷笑出声:“阮月啊阮月,皇兄素日待你好,只当你是妹妹罢了,你竟还异想天开,动那不该动的心思,可真是好笑……”她恍恍惚惚回到益休宫中,辗转至天色渐亮才迷糊睡去。

几日之后,元宵将至,惠昭夫人等众亲眷本也都该打道回府,却被皇上突如其来的册封大典,打破了归程……

“小郡主……”阿离蹑手蹑脚的进了阮月的房间,见她还病着,刚涌上舌根的话便又压了回去。

“你说吧……”阮月无力地转过了身子,却依然躺着看向她。这除夕大礼已过,皇上册封大典在即,阮月因着伤心,夜里又受风寒,她大病了一场。

阿离见她病着,主仆情深,实在不忍再因着司马靖的事儿来扰她。她吞吞吐吐着:“夫人叫着奴婢来传,说是皇上传了圣旨,邀小郡主年后一同拜访北夷国……”

阮月缓缓的坐起身来,嘴角微微弯着,似笑非笑的沉默,明白皇兄是怕她心里难过才如此。

阿离见她如此提不上气力,便只好蹲在她床前宽慰道:“小郡主,皇上心里是有您的,不然,也不会连侍卫都亲自选好送给您,也不会将阿离都赐给您啊!皇上之前将阿离赐给您的时候就对奴婢说过,要将您保护好而且照顾好您,不然,您以为那些从宫中取来的稀有布匹珠宝还有药材都是哪儿来的,全是皇上让留给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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