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采选1

正说着，已听到外面的见礼之声，是负责带家人子们进宫的宦官在向袁叙见礼。听到那几日赔着笑说请袁叙稍候、待得家人子们的马车走完再过，缘儿向外面看了一看，回过头向梁婉茹道：“是在路口碰上了，看样子那边已过了一半了，娘娘看是等她们的马车走完？”

梁婉茹听言默了一瞬，却生硬道：“不等。已进皇城，她们该知道可能会碰上什么人，如是碰上了宗室亲王的车驾，决计不会许她们先过。”梁婉茹瞟了一眼窗外，视线停在那一列长长的车队上，“莫说是还没进宫的家人子，便是进了宫，也没有已册封的嫔妃给她们让道的道理。”

缘儿轻怔。

梁婉茹这话是对的，却不知该如何同那边的人解释，虽是奉旨出来，却未得宫令。

正犹豫着，却见梁婉茹已径自取了腰牌递出去，正与袁叙一问一答的几人登时没了声。似乎很是滞了一瞬，才传进来了问安之语：“怜妃娘娘大安。”

梁婉茹将手收了回来，语声曼曼传出：“几位大人，本宫知道先来后到的道理，不过既是要入宫的家人子，自是礼仪尊卑为上。”

谁都没想到会在皇城里、皇宫外碰上个从一品妃，却也谁都知道，这位怜妃如今正得着宠。

不敢多言，几人长揖道“诺”，按梁婉茹的意思去传话了。

梁婉茹看出小荷跟缘儿面上的担忧之色，微微一笑：“不必担心。此番出宫未备卤簿，确是有些掩人耳目的意思，但陛下也不曾说过不能让旁人知道，我们循礼做事罢了，没什么错。”

梁婉茹清楚，这些马车里有不少都是锦都的家人子，少不了有和她相熟的。无论交好还是交恶，一旦中选，日后便要朝夕相处。既是要进宫的人，先做警醒无甚不妥，她也只求人不犯她而已。

那几个宦官大抵不会和家人子们明说这马车里坐的是谁，但总免不了会有家人子使些好处知道实情，必会传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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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小荷便入殿禀道：“有几位家人子给娘娘送了礼来。”

抬了抬眼皮又轻笑说，“当真是个个机灵，看样子入宫才一两个时辰，就把后宫都打听得清楚了。”

梁婉茹才要说话，便见缘儿衔笑一福：“娘娘别急，都替娘娘推了，一份都没收。”

“这就好。”梁婉茹抿唇而笑，“栾仪宫上下都叮嘱好了，谁也不许收这些家人子的好处。大选的事皇后和贤贵妃管着，皇后那自是少不得等着抓把柄。”

“奴婢明白。”缘儿径自坐下来，从面前的碟子里拿了个橘子在手里剥着，一边思索着一边道，“倒没想到陛下这么不上心。听御前的人说，陛下的意思……好像连殿选都懒得露面似的。”

“左不过是朝中事多。”梁婉茹笑而摇了摇头，“再怎么说，殿选的时候他总得自己拿主意去。选嫔妃么，哪有陛下自己不露面的？”

殿选, 于后宫、于参选的家人子, 甚至于整个云灵都不是一桩小事。参选的家人子由云灵各处而来, 进宫前已经过层层筛选, 能入宫的这些, 无论是从容貌还是才德上来说，皆是出挑的。

家人子皆住在后宫之外的含章殿，各宫主位可下旨邀她们到自己宫中小坐。是以不少主位都有所动作, 看过画像，对于哪个大抵能留下心里都有个数。

梁婉茹却始终对这个不上心。她心中清楚，对于嫔妃私底下这些事，云景熙并非全然不知。旁人就罢了，她也无意拉拢，何况帝王的心思委实也是摸不准的。

云景熙大抵知道她的想法，却笑侃说：“莫不是上次跟人家争了道，如今便不敢见了？”

“怎会？”梁婉茹美目一扬, “那事又不是臣妾的错, 宫中礼数如此，难不成要臣妾这个陛下亲封的从一品妃给新家人子让道么？”

云景熙衔笑给她夹了一小块排骨，徐徐道：“不用。不是心虚就好, 有件事还得你帮个忙。”

“何事？”梁婉茹口气随意, 问了一句便低头去吃那排骨。

“家人子殿选，你和贤贵妃同去吧。”云景熙说。

梁婉茹一滞, 默了一默搁下筷子，犹疑不定地看向他, “陛下您……”

“朕实在没那个心思，你们看着办吧。”

类似的事倒也不是没有过，不算逾矩。云景熙没心思选妃，便让皇后或者掌六宫权的嫔妃代为一选，之后再将名册画像呈上过目便是。故而贤贵妃去做此事合情合理，可是梁婉茹……

梁婉茹思忖片刻，轻点头道：“贤贵妃娘娘自有分寸的。只是臣妾去不得，陛下如是不放心，大可让兰妃娘娘同往。”

梁婉茹是循规蹈矩怕惹是生非，云景熙心下的算盘打得却很清楚。若是新家人子里有梁婉茹看不顺眼的，绝对不留才好。所以让梁婉茹去拿主意，若不是碍着规矩，他简直想让梁婉茹一个人去选。

但见梁婉茹拒绝得直截了当，甚至连理由都没编上一编，直接会给他一句“臣妾去不得”，云景熙面色黯了一黯，俄而缓缓道：“朕若非要你去呢？”

梁婉茹不禁一颤。

“陛下……”梁婉茹咬了咬下唇，思量着循循解释，“采选是大事，自是该由皇后娘娘和贤贵妃娘娘做主。旁的不说，臣妾前段时间以遭人非议。”

她微抬首看向他，“人言可畏，还请陛下体谅。”

云景熙思索着她的话，心中有些着恼，梁婉茹显是软硬不吃。其实他既敢说让她去，就必是有把握挡下闲言碎语。但看梁婉茹说得诚恳，黛眉轻轻蹙着隐有几分不快，还是不要逼她为好。

姑且当她的理由说得通。

云景熙觑了她一眼，一笑又道：“若不然这样吧，还是朕亲自去选，你和皇后、贤贵妃、还有淑妃、兰妃一并同去。”

梁婉茹想了想，无奈地应下，“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