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选秀

伏昭笑了笑，不再和她打趣，拐回主题，说道：“我们乘坐马车从建康出发，黄昏的时候可以到十里铺，暂住一晚后，易妆骑快马，第二日早上就可秘密到达东山。”

“放心吧，奴婢都准备好了，我们要立刻出发吗？”

“走吧。”

伏昭带着焚香简装离开，马车已经侯在府门外，伏昭刚要上去，一辆深红色的马车哒哒跑来，悬在马车横杆上的红色垂緌迎风招展，煞是招眼。

“姑娘，是二姑娘的马车。”焚香低声说道。

话音刚落，伏君欢从马车上探出身子，远远便朝伏昭喊道：“姐姐，你等等我。”

闻言，伏昭停了下来，等着伏君欢近来。

马车停下，伏君欢也不等喜儿搬脚蹬，直接跳了下来。

“姑娘，你小心点。”喜儿连忙扶了她一把。

“姐姐，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伏君欢走过来，直接破头盖脸地发问，语气听着有些不善。

伏昭看了眼伏君欢，她身上穿的衣裳，不是昨日在宫门口遇上她时的那件，昨日穿得略显鲜艳，今个这一身墨绿色看着中规中矩了许多。

随即问道：“妹妹昨个晚上去了哪里？”

“三公主心情不佳，昨晚上我便留在宫中陪她，今个一大早就被告知，我的名字被人从秀女中划去了，这是为什么？”

伏昭看了眼伏君欢身后的喜儿，按理，伏君欢是三公主的陪读，自是可以留宿内宫，可喜儿一个奴婢，是没这个福分的。

喜儿昨晚，应该也在看戏的人群中。

见伏昭看向她，喜儿连忙低下头去。

“喜儿都和我说了，只是我不明白，母亲被休与我何干？我还是侯府的嫡二姑娘啊。”

伏昭觉着有些新奇，在她的记忆之中，还真是鲜少看见伏君欢这般毛躁焦虑的样子。

大多数时候，伏君欢在她的跟前，都是温柔乖巧，或恬静，或俏皮。

看来，通过选秀这机会嫁入晋王府，真真是她最迫切的事情。

伏昭耐心地解释：“妹妹怎这般天真，此次选秀是为诸皇子纳正妃，秀女的出身，父母，都是参考条件，母亲被休，能是见得光的事吗？皇后瞧不上咱们，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不是还有你吗？你可是能和神隐大将军比肩的武官之首，皇后怎么会不给你这点面子？”

在伏君欢看来，伏昭是要比爹娘重要的存在。

爹无能，侯府没落，眼看着伏昭这些年建功立业，在朝中威望极高，她以为靠着伏昭，她就可以达成愿望。

没想到——

“妹妹说笑了，我何德何能和神隐大将军比肩，什么五官之首更是虚无，弹~劾我的奏折在皇上的案头可是有厚厚一堆。”

不过，让她欣慰的是，皇上告诉她，当时案头上，更高的那一堆奏折，是弹~劾燕隐行的。

“姐姐，你怎能这般敷衍我？快给我想想办法嘛。”

伏君欢一改刚才的急躁，挽着伏昭的手臂开始撒娇。

听着伏君欢掐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声音，伏昭心中一阵阵恶心，她忍了忍才没有立刻甩开她。

“妹妹，你当真想嫁入晋王府？”

伏君欢害羞地低着头，否认道：“才不是，谁说我选秀是为了晋王？”

“哦。”伏昭也就是随口一问，不打算深究。

“姐姐，我一定要参加选秀，你能帮我对不对？”

“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你在家好生学学宫中规矩，选秀在三月，还有两个月时间，待我回来一定让你参加。”

伏君欢一阵欢喜，马上又捕捉到伏昭话里“远门”二字。

她试探地问：“姐姐是不是要去找兄长吗？”

“为何这么问？”伏昭饶有兴趣地问道，心中生了警惕。

伏君欢若无其事地说：“我就随口问问，姐姐别往心里去，不管姐姐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伏昭玩味地问：“母亲都和你说了定县的事情了，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们？”

“能为什么，母亲打小就疼兄长，对姐姐又不好，我都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可我又无能为力，姐姐现在幡然醒悟，那才是真真的好。”

伏君欢说着伸手过来抱伏昭，真真把心疼她演绎得恰到好处。

“姐姐，我知道你善良，从小就你最疼我，我现在长大了，我会保护你的。”

伏昭扑哧笑了出来。

论演戏，伏君欢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瞧瞧这关切的眼神，真挚的语气，比沈妙书的演技，好太多了。

也见怪不怪，沈妙书仗着是她母亲，关心未免敷衍。

伏君欢就不一样了，她心里明镜似的，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把生活当成演戏，时时刻刻真实诚恳。

“姐姐，你笑甚？”伏君欢女儿态嗔怒，娇滴滴的一点力量都没有。

伏昭但笑不语，就看着她演戏。

伏君欢也不好意思了，收了笑细声叮嘱：“姐姐，你出门在外要事事小心，妹妹等你回家。”

“好。”伏昭配合了她一下。

马车已经走出去有点距离，伏昭掀开帘子往回看，伏君欢还站在门前，抬着手摆动送她。

以前，她就是被伏君欢这些细微之处的姐妹情给骗了，回~回离家时，对她都有诸多不舍。

此刻再重温，伏昭有的，只有恶寒。

看着伏昭的马车拐了弯，伏君欢的手马上放下，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冷漠地看着伏昭离开的方向。

“姑娘，你怎么了？大姑娘不是已经答应帮忙了吗？”喜儿小心翼翼地看着伏君欢的脸色，轻声道。

“帮忙？”伏君欢冷嗤了一声。

这笑声让喜儿更加忐忑，躬着身不敢说话。

“我本来已经可以去参加选秀，是她搞出来的幺蛾子的，害母亲被休，我成了宫里头的笑话。”

伏君欢用力地扯着手绢儿，就像是那手绢儿是伏昭，她要把她撕碎。

“姑娘，小心点儿手。”

见伏君欢的手背手绢勒得发青，喜儿惶恐地掰她的手要把手绢儿取出来，却被伏君欢狠狠地甩开。

“从小到大，她是嫡长女，建康人人都只知道侯府的嫡长女伏昭，谁还记得嫡二姑娘的名字？好不容易她去参军了，这些年我才过了些好日子，她又回来了，一回来，侯府和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控在她的手中，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