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受伤

2020-03-22 作者: 燃灯
第20章 受伤

时歌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了,她看向箫灵均的眼神充满了愠怒与可悲。

面前的萧灵均一直春风得意,又怎知道此刻如此心心念念处处维护的男人,八年后会把你一条送上绝路,十几年的倾心相待在他眼里竟什么也不是!

时歌气的不轻,拂袖转身离去,箫灵均见她如此傲慢无礼,气不打一处来,扬声道:“荆溟,给我拦下她!”

湖畔清风拂柳,荆溟飞身落在时歌眼前,长身立在黄昏的斜阳里,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你敢拦我?”时歌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个场景,让她不由想起欲往公主寝殿偷药那个凉气袭人的夜晚,荆溟也是这样处处阻挠。

“这段时日是给你脸了,居然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

“让开。”

“时歌!”萧灵均亦是气的跺脚。

明明就是她咄咄逼人在先,不过说了两句竟然还和她杠上了?前两回怎么没发觉她还是这么一个不给人台阶下的主儿。

对萧灵均的气急不予理会,时歌正打算绕开荆溟,萧灵均的命令伴着利刃出鞘的声音,又一次,和她刀剑相向。

时歌抬眸与之对视,唇角带着凄然的笑意,声音似有些凝噎:“你当真是唯命是从,忠心耿耿。”

“你的职责不是保护公主么?我没伤她,你却要来伤我?”

和他如雪的目光对峙着,仿佛那刀根本不存在般,时歌脚下未有一丝顿步的意思。

不知为何听到时歌这句话,荆溟眉心微蹙,心中突然有一闪而过的被细针所刺的异感。

走神的这一秒,时歌已然抵上了刀尖。

夏季的衣裳轻薄,影卫的刀剑又锋利无比,轻易地便能刺破皮肉。眼底一丝诧异划过,荆溟握刀的手一偏,却还是没来得及,擦着时歌的手臂划开了一道细口。

擦肩而过的一刹,时歌敛下了眼眸苦笑一声。

这样的荆溟,却还是在最后放弃了她么?

猩红的血液顺着刀身流到刀尖,低落在青石板上,似有血梅绽放,触目惊心。

荆溟握刀的手紧了紧,神色凛然,许久不曾动作。

“她……莫不是被毒疯了?”看着地上的血迹,箫灵均捂着唇喃喃道。

“公主,她的话确也没错,她不曾伤你,你的护卫却伤了她,若是她在皇上面前提起……”

“又能怎样,皇兄难不成还会把我也押到牢里去?”

远处时歌渐行渐远,笔直的背脊,端庄的步伐,不露一丝狼狈之态,好似她才是尊贵无双的公主一般。

“公主尊贵自然是无事,但他却未必了。”林裴澈看着时歌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个“他”指的是谁自是不必说了。萧灵均是皇上的嫡亲妹妹,当今圣上护短的很,知道了今日之事以公主之尊大不了也就受几句训斥,但荆溟可就不一样了。人是他伤的,公主不能罚,自然就得罚他,若是时歌再不依不饶一些,给公主换个护卫也不是不可以。

萧灵均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以往她一开口那都是顺着她讨好求饶的,便想着时歌也服个软,念在她帮她罚了沈纪又中了毒的份上自然也不会为难,谁想到这个时歌跟踩了她尾巴似的莫名其妙说翻脸就翻脸,萧灵均当下更是气她脾气又臭又硬。

“澈哥哥我明日再来。”

萧灵均犹疑片刻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她本无意伤了时歌,去看看也好,如果她想去和皇兄告状也能及时拦下来。

林裴澈揖礼目送,手中是萧灵均走前还给他的《残局棋路》。

须臾,他转身回到玲珑亭铺上新的宣纸,提笔几个来回,勾勒出几朵含苞欲放的荷花。

“林先生真是好雅兴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林裴澈抬眸,萧成睿摇着折扇落座在画台边的圈椅上:“林先生神机妙算,此次中毒的事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听说皇上罚了沈纪。”

虽然答非所问,但萧成睿稍作一想便知道林裴澈话中的含义。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沈纪被罚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但这个被罚的原由却是妙仪公主给扣上的这就值得琢磨了。萧灵均也就只有和沈溱溱能斗一斗,对上沈纪从来就没讨到好过,这一次居然能让沈纪被皇上责罚。

所谓事出无常必有妖,萧成睿特意让人留心打探,得知了一个让人不解的消息,当夜时歌居然在公主寝宫,这倒是让萧成睿倍感好奇。

“林先生怀疑妙仪?”萧成睿试探道。

林裴澈继续落笔勾出了一池荷花:“不,我怀疑时歌。”

准确的说,他更怀疑她们两人。

“哦?”萧成睿合上折扇思忖道:“妙仪和沈溱溱不睦已久,若说妙仪有心嫁祸本王还信上几分,但沈溱溱在时歌手里处处受挫,她给自己下毒陷害沈溱溱?这倒新奇。”言语中无不带着些许不屑。

在萧成睿眼中,他这个皇妹仗着皇上的疼爱维护一向为所欲为,下毒嫁祸在她眼里也许就是个玩乐,但若说是时歌所为,一个十二岁的少女怎么会有这种心思,难道她以为自己中个毒就能将沈溱溱置于死地?那未免太没脑子。

听出了萧成睿话中的轻蔑,林裴澈勾唇一笑道:“她会这么做想必是猜到了沈家的打算。”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时歌那倔强的表情和端庄的背影。

面对公主的为难和荆溟的刀剑尚且冷静无畏,这样一个少女又怎么会仅仅因为私怨就去陷害沈溱溱呢。会让她这么做必定是另有所图,而这么做唯一能达成的目的无非就是破坏了沈家想与她结亲的计划。

“一个小丫头而已,林先生未免太过抬举她了罢。”萧成睿狐疑的看着林裴澈,后者摇摇头不再作声。

除了年纪,她有哪点符合小丫头应有的做派。

那日沈府赏花宴中的棋局恰与他想的重合,她说是自己所下,此局非精通棋艺不能琢磨,他便送上棋谱稍作试探,谁料今日她却是像找他兴师问罪一般,她是猜出来他在试探?

不过这也证实了他所想,时歌想必并不精于棋艺,那个棋局也是从他这所得,只是……她是如何得知的?

“遑论是谁都好,沈家的打算算是落空了。”萧成睿起身行至林裴澈身旁凑身去瞧那画:“南城旱情严重,本王向皇上请旨前往,不日便要启程,时家这块大肉虽不能让沈家占了去,也要为本王所用才好。”

“在下自会为王爷分忧。”

“林先生智谋过人,本王很是放心。”萧成睿突然指着画中两三笔勾勒出的一个小小的背影,好奇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应景而已。”

任由萧成睿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打量,林裴澈放了笔拿过绢布细细擦拭着手:“郭将军戍守的镇峡关离南城颇近,王爷不妨前去拜会一二。”

“确有此意,但此次皇上还特意安排了安槐一同,要躲开他的监视怕是不易。”萧成睿拿起画细细观摩着。

仅仅只是墨色线条的勾描,却也婉约生动。林裴澈这个人,似乎完美的不可思议。

“王爷无需担忧,到时南城太守会为王爷掩护行踪。”

“南城太守?”看林裴澈的目光愈加深邃。

他倒是不知这南城太守什么时候成了自己人了。

“知王爷此行一定会有所阻力,故一早做了些准备。”林裴澈淡淡道。

萧成睿眼神微眯,笑的意味不明。

南城距汝京千里之外,就连他这个王爷的手都暂且伸不到这么远去,林裴澈不过是蒙学馆的先生,据他所知他五岁就被蒙学馆的一位老夫子收养了,一直以来从未离开过汝京,投入他的门下后他亦没有让他插手接触朝中官员,乍然冒出个南城太守,实在让他警惕。

“当年他还是府丞之时入京述职,我曾赠他几句谏言让他如愿坐上太守的位置,如今得知王爷南下,前几日特意书信一封望其能看在当年的份上好生协助王爷。”

“哦?本王竟不知林先生还有这段过往。”语调似有些不悦。

“王爷说笑了。”林裴澈低眉隐去无奈的神色。

他和南城太守也不过那一面之缘,恰巧给了个顺水人情,此事还是在他入萧成睿门下之前,他自己都忘了,是以也就未曾提起过。若不是这次听闻萧成睿南下之地有些耳熟,他或许也记不得这个太守。

好在这人也算有恩必报,虽还当不得自己人,但帮萧成睿打个掩护还是绰绰有余的了。

只是萧成睿这多疑的毛病,有时还真是令他不知如何是好。

“此行若能让郭梓安归入麾下,本王定也记你一功。”

林裴澈拱手不作言语。

比起郭梓安,沈家若有了时家相助那才是如虎添翼,想必他们怕是也不会这样轻易的放弃时家,只是不知那个少女是否还能一一化解了。

无聊了这许多年,总算是遇见个有趣的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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