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雪，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赵磊真的很爱你。有好几次我想告诉你我认识他，可话到嘴边就不知道怎么开口了。赵磊不让我在你面前提他，我能感觉到他对你的爱。第一次，见到他笑，是听到你病情好转的时候，他像个孩子般，突然抱住我，像得到了全世界般欢呼着，激动地泪流满面，一个大男人毫不掩饰的在我面前连哭带笑。他告诉我说：‘雪儿，雪儿是我的天使，是一个可爱而迷糊的小天使，她的能量之源被抢走了，为了节约能量，她封锁了心。总有一天，我会把她的能量带到她身边。那时，我的天使就会苏醒……’在那之前，让我做你的能量，守护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雪，雪儿，你的心封的太紧了，别人进不去，你也出不来，总有一天会闷坏的，打开吧！不为任何人，为了你自己。”

“心？哼哼……心，心是什么？”

“不要这样？八年了，你还要过八年这样的生活吗？雪儿，你忘记了快乐，忘记了自由呼吸的畅快，封锁了心，像芭比娃娃般没有灵魂的生活了八年，还不够吗？那天，赵磊告诉我，你的能源……你哥哥要出来了，你可以肆无忌惮的补充能量了。我们真的替你高兴……可是，你却选择了逃避，为什么？”

“阿梅……”

“恩。”

“我忘记了……”王雪依然抬着头想从B城的天空找到一颗星星，执着地寻找，内心想着或许老天怜悯，留一颗星陪她也说不定。

“什么？忘记什么了？”

“忘记了哥哥，忘记了我曾那么思念的人，同时我也忘记了真正快乐的感觉，笑成了一种伪装，是我向世人证明我和他们一样，是个正常人，我也可以像他们一样笑。很可笑吧！即使我学得惟妙惟肖，可是那只是表皮，我没有那种感觉，真的忘记了！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我以为我不会忘记，可现在怎么想也想不起他的模样，怎么回忆也体会不出真正开怀的那种感觉，就连过去那痛不欲生的感觉也淡了。都说时间是良药，看来是真的！呵呵……”

“别这样！阿雪！你压抑得太久，心封锁的太久了，宣泄出来吧！”

“宣泄？有什么好宣泄的，都忘了，真的忘记了！因为曾经太思念了，我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他，所以就真的想不起来了。你知道吗？我曾被关在地下室半年，只有一张床的空旷地下室，一点儿声音、一点光都没有的地下室，在那里生活了半年，因为太思念了，所以无法呼吸，因为思念的无法呼吸所以遗忘了整个世界。……”王雪还以为自己永远也无法提起那件事呢，是时间太久的原因吗？她竟像讲别人的故事般说了出来。

阿梅抱住王雪，拍着她的背用那颤抖的声音说：“不想说，就不要说了，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陷在过去的王雪自顾自的继续说：“因为选择了遗忘，所以大脑中空白了两年。两年后，心，因你而渐渐有了暖意，天空也不再是灰色的了。可心还是会痛，晚上的噩梦也从不间断，靠着安眠药度过了八年。八年里，只有梦中才会出现那朦胧的影子，即使心痛的无法呼吸也想牢牢抓住的影子，可是醒来，拼命地催眠自己，忘记，要忘记，只有忘记了才能活下去。我就是这样挺过了八年。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因为哥哥丢弃了我才发生的。阿梅，你告诉我原谅的方法！”她看着不停哽咽着的阿梅绝望悲哀的请求着。

“雪儿……别这样，只有原谅，事情才会过去，你才会获得新生，不为别人，只为自己也别恨你哥。别总说违心的话，你知道那不是你哥哥的错，账不是这么算的！那是你日日夜夜思念的亲哥哥呀！他很爱你，你知道的！他是能用整个生命呵护你的人呀！他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会那样选择的。别怀疑他对你的爱，好吗？原谅他吧！你的不原谅，是在折磨他的同时折磨着自己，那样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哼……哼……阿梅，你真能刺痛我的心脏，这么多年了我以为已经麻木了为何它还会痛？那心脏烧灼的感觉，憋闷的无法呼吸的胸闷，我难受，阿梅，我难受！”王雪的泪还是掉了下来，模糊了视线。

“好了，我不说了，雪儿，你还好吗？别吓我呀！”她抱着脸色苍白粗喘着气的王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说。

王雪捂着胸口说：“痛，真的好痛，我曾以为整个世界遗弃我，他也不会，可是，最先放开我的手的人却是他。那个没有声音像坟墓的地下室，夺走了我在黑夜里畅快呼吸，给了我夜夜恶梦来袭，可是，还在我的忍受范围之内，但是，孤独，被遗弃，时时刻刻刺痛心脏，烧灼着心脏，那痉*挛般的痛一次次的来袭，有时连呼吸都不能顺畅，胸口憋闷得难受。你体会不到那种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后的感觉，窒息！时时刻刻被人勒紧脖子般窒息的感觉呀！阿梅，你知道吗？我能活着，是个奇迹！”

“雪儿，哭哭就忘了吧！你这样为难自己会憋坏的，生活给我们的磨难是为了让我们更懂得珍惜幸福的感觉。没有痛苦的磨难，怎么能体会出幸福那甜蜜的滋味呢？阿雪，别总极端的过日子，平平淡淡也好，快快乐乐也罢，都取决于你的心！今天我陪你宣泄一回！痛痛快快的宣泄出来！”

在这无星的夜晚，空中传来了两个女人发疯般的嚎哭声，那样的凄厉、悲痛，给夜增添了几分恐怖。

王雪一觉睡到下午，没有安眠药，也没有噩梦，自然的入睡，自然的醒来，阿梅没有去上班，陪着王雪吃完饭去游乐场疯玩了一下午。晚上B城下起了小雨，毛茸茸的那种，很舒服。

突然有了想大醉一场的想法。这样的夜晚适合放肆，人每天都端着很累了，只有醉了，才会真的无所顾忌，彻底的放开。王雪想肆无忌惮一次，解放自己一次。阿梅很够义气，王雪提议，她执行，她们很默契吧！

“来，阿梅，干杯。”王雪豪爽的一饮而尽。

“雪，再喝就真的醉了，别喝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没关系，再喝一点儿。”说着，王雪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阿梅面前，阿梅想扶她，她挥了挥手说：“没事，我还没有醉，你不要动。”

“你醉了，我没动。”

“可你明明在晃？呵呵，你醉了，一定是你醉了。”王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肯定的说。

“是，我醉了，别喝了！”

“没关系，我再喝点，难得有这么好的兴致，不要扫兴！”说着王雪又干了一杯。

阿梅无奈的看着王雪说：“好吧！喝醉也好，一醉解千愁，来，我陪你。”阿梅也干了。

王雪嘿嘿的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阿梅扶着她坐下问：“怎么了？雪，怎么又哭了？”

“我想哥哥了，怎么办？很想很想，想的心脏都要爆裂了，可是我又那么害怕见到他怎么办？阿梅，你说哥哥会不会真的生气，不要我了。我不是不想去看他，每次都有偷偷的跑到监狱门口等很长时间，可是，不敢进去，我怕见到哥哥，就控制不了自己，怕有了依靠就软弱下去，怕失去好不容易积攒的支撑不下去的勇气。卸了勇气我就真的站不起来了。我并不是故意不去看他，也不是真的怨恨他，可是，只有怨恨了，我才会控制自己去想他。你知道吗？我好想亲自去接他，可是害怕见到他，怕见到认不出他，更怕他真的怨恨我，不理我！我好像真的把哥哥弄丢了。呜呜……”

“雪，他是你哥哥，是最爱你的哥哥，无论你怎样他都不会生你的气的，更不会不理你，不要担心！恩！还有，你现在太紧张了，才会想不起他的模样，等见到他，你会发现，你从没有忘记过他。”

“真的吗？可是，我还是……都怪我当时太生气了才把哥哥的照片都烧了，傻瓜！我是个大傻瓜！我应该偷偷留一张的，若是我没把哥哥的照片烧掉，今天就不用担心自己会认不出他了。”

“别担心了，明天我帮你弄一张。”

“可以吗？真的可以弄到吗？”

“恩，包我身上，没问题的。走，我带你回房间，明天一定帮你找到，你们兄妹也该团圆了。”

阿梅把东倒西歪的王雪拖进卧房，王雪躺在床上，拉着她的手傻笑着说：“阿梅！你真好，等见到哥哥，我要跟他说让你做我的小嫂子。”

“睡吧！”

“阿梅！”

“嗯。”

“不要走。”王雪拉着阿梅的手迷迷糊糊的说。

“睡吧！我陪你。”

宿醉的头痛已经让王雪受不了了，倩倩还在她耳旁叽叽喳喳的。

“倩倩，上班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头痛的厉害，求你了，别烦我了好吗？让我清静一会儿。拜托！OK！”

“美女，我知道你难受！可是谁让你把我的胃口吊起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帅哥超没有抵抗力。既然不是你的男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就发发善心，帮帮姐们儿吧！我的幸福可全靠你了！帮帮我！阿雪，别的不提，就看在我没有在你生病的时候去烦你，透漏一点儿信息总行吧！自从上次见到那位帅哥，我就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忍心看我这么消瘦下去吗？我知道朋友妻不可戏，可是你说过跟他没关系，我应该能追他的，告诉我电话号码就行，我自己联系，好不好？我知道，雪雪美女最善良了。”

“别烦我了，昨天宿醉，现在头痛死了，我答应你，回去帮你问问，让我清静一会吧，姑奶奶！”

“名字呢？应该知道名字吧？”

“倩倩！”王雪真的受不了她了，突然站起来大声的叫了声她的名字，以示警戒！吓得倩倩后退了好几步，把椅子都撞翻了。觉得自己的反应过大了，王雪缓了缓情绪说：“对不起，我现在的心情很糟，我回去一定帮你打听，改天告诉你，请你安静会儿，恩？”

王雪不是有意要欺骗倩倩，只是若告诉她自己和赵磊的关系，以她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王雪觉得自己会被烦死的。再说王雪现在还没有勇气提起有关他的任何事，知道不该乱发脾气，可是，她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可能是宿醉在作怪吧！一提到赵磊，就莫名的烦躁。

回到家，阿梅递给她一张照片，王雪用颤抖的手接过，看着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心脏突然砰砰的加速跳动起来，仔细的打量着照片，是瘦了？是黑了？还是原来就是这样？眼前的人越来越模糊，心痛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原来自己是这么的渴望见到他，为何要为难自己？为什么都不曾去看他？为什么？找着各种借口，自私的禁锢了自己的双脚，关上了耳朵，闭上了眼睛，封锁了心，自私的以为时间可以为自己而停驻。当醒来时，才发现，时间从未为自己停驻过，关上耳朵，闭上眼睛，心痛也从未消失过，此时才发现，他是刻在心里的，即使大脑忘记，可是他还在心的最深处。

手紧紧的抱着它，想着明天就要见面，他能认出自己吗？会怪自己一次都没有看他吗？会不会真的不要自己了？会不会……不会，他是哥哥，是最爱自己的人。明天就要见面了，要先说什么好呢？说好想好想他？不要，还是先叫哥哥好了，要一次叫个够，然后紧紧的抱住他诉说自己的委屈，不好，都不好，还是紧紧的抱住他，告诉他再也不许离开自己的身边，对，就告诉他再也不许不经过自己的同意而离开好了。那穿什么呢？穿最喜欢的白色，不好！还是穿红色吧，红色喜庆。那明天……就这样胡思乱想，天亮了。王雪顶着两只熊猫眼，从车库里开出了昨天刚清洗过的哥哥的车，沉睡了八年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