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瓜壶

一九七六年的一个冬夜，中国北疆的某个小镇上，一声轰雷般的巨响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小镇北边的国营林场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直径十米、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林场的工作人员不敢怠慢，连夜汇报至相关部门，第二天政府组织的联合调查组进驻林场，却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时整个中国还沉浸在一年内同时失去三位伟人的悲痛之中，所以北疆突现巨大深坑并有调查人员失踪的事情，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政府匆匆组织人手封闭了这个巨大的黑洞，并且关闭了整座国营林场，由当地驻军设立了警戒区，禁止一切闲杂人员进入。从此这座林场尘封了近四十年，渐渐的被小镇的居民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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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的傍晚，小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我正蹲在村东头老房子面前的土堆上抽着烟，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两座新坟。坟里埋的是我爹和我娘。

三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暴雨如注，电闪雷鸣之中，我家那三间土房子瞬间崩塌了，把我和爹娘埋在了下面。仗着以前在部队锻炼出来的好身体，我死命的刨出一条缝，勉强爬了出来。等我回头刨出爹娘的时候，已是阴阳两隔。

村支书老刘头，带着我在村里挨家挨户的借钱，才勉强安葬了爹娘。有人问我：“柱子，你在部队当了十年兵，咋一个子都没剩呢？”我勉强笑了笑并不回答。

他们哪里知道，我每年寄回家的工资和津贴，都被我娘借给了表舅。表舅许诺：每月5分利，年底多一个月利息，存到柱子退伍，盖新房娶老婆全不愁了！

谁知道表舅是搞**彩坐庄的，一次别人中了大的，表舅赔不起就跑了。这下子，我十年的工资和津贴全没了。我娘整天以泪洗面，现在她走了，彻底解脱了，再也不用自责当初的决定。

而我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每天伺候完我家地里的庄稼，就蹲在老房子门前抽烟、发呆。

有人问我：“柱子，你那么大本事，怎不去城里找份工作呢？”

我每次都回答：“我在部队学会的东西，在城里没用处。”

“怎么会没用呢？你会什么？”

“杀人！”

别人听了就不再问了，我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问了，因为城里没有人会提供“杀人”的工作！

“收破烂咯……破铜烂铁拿来卖呦……”一个老头骑着三轮车，吆喝着，路过我的门前，把我从回忆中带回了现实。

老头看着我在抽烟，似乎烟瘾犯了，停下来蹲在我对面的大树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点上含在嘴里。我笑了笑，装做没看见，就要进屋喝水。老头却叫住了我：“小兄弟，一个人在家？”

我点点头：“嗯，一个人！”

“家里有啥破烂不？拿来我这里卖了，换点烟钱！”

我笑了，三个月前的那个晚上，我家成了废墟。埋葬了爹娘之后，我勉强重起了一间屋，也只是搭个塑料棚子在顶上，能遮风挡雨就不错了。至于破烂，那堆废墟下面倒有一点脸盆之类的。

我笑着说：“进来吧，看中眼的拿走！”

老头答应一声，叼着烟嘴进了我家院子。老头一见皱起了眉头：“你家咋这样呢，房子倒了也不再盖一下，你看乱成啥样了！”

我笑道：“你出钱，我就盖！”

老头也笑道：“做梦！”

然后老头就开始在院子里转悠，看看有什么值钱的能带走。转了半天，老头哭丧着脸说：“小兄弟，你家真是半点杂毛都没有，我想收个纸片都收不到！”我呵呵一笑，拿起放在井盖上的老茶壶，对着壶嘴开始喝水。

说来也怪，那晚所有的家当几乎都毁了，偏偏就这个泥做到的老茶壶没有碎。这老茶壶从我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始用了。用这老茶壶喝水，不放茶叶都有一股茶香！

老头看见我手上拿的老茶壶，两眼顿时放光：“小兄弟，这茶壶卖给我得了，你再买个新的喝水，啥年代了，还用这么旧的茶壶！”我心想这是我爹娘唯一留给我东西，卖了可惜。

于是我拒绝了：“不卖！爹娘遗物，唯一的！”

老头见我态度坚决，凑上来想仔细看看。这老头一把年纪，我怕他不小心给打破了，就把茶壶放在井盖上：“看是可以看，但不能碰！”老头答应一声，弯下腰来观察我这把祖传的老茶壶。

看了一会，老头突然出价了：“小兄弟，给你一百，我收了你这茶壶，你看怎样？”

我说：“不卖不卖，刚才不是说了，爹娘遗物！”

老头不甘心，竟然加价了：“我多出十倍，一千卖不卖？”

我起了疑心，这老茶壶有那么值钱？老头敢出到一千？一千块够我抽半年的“大前门”了。

我故意还价试探老头：“你要出一万！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本以为老头会拍拍屁股走人，谁知道老头一口答应：“一万就一万，我现在回家取钱去！”说完，老头就要回去拿钱。

我赶紧拉住老头：“你先别急着回去，你跟我说实话，我这老茶壶怎么能值这么多钱？”

老头一脸的好人相：“老汉我见你一个人生活不易，起了同情之心，送你一万块，让你过几天好日子，唉，老汉我从小心肠就好……”

老头没说完，我就打断他：“行了，别蒙我了，你当我三岁小孩呢？老实说，我这茶壶有什么来头，说不清楚我可不卖了！”

老头急了：“你这小兄弟怎么能言而无信呢？说到就要做到，骗人可就没意思了。”

我笑道：“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这茶壶的来历，要是很值钱的话，你得给我多加点，父母遗物，我可是要留着睹物思人！”

老头被我逼的没办法，只好说：“这茶壶有点年头了，看着像前朝的紫砂壶。”老头边说边指着老茶壶对我说：“小兄弟，你看，这把壶的形状像什么？”

我看了一眼说：“有点像个瓜，南瓜！”

老头点点头说：“没错，这把壶名为南瓜壶，这是清康熙年间的大名家——陈鸣远制作的！”

“你看，壶身镌有“仿得东陵式，盛来雪孔香”的诗句！你再看，这还有刻款的楷书“鸣远”二字，再加上这阳文篆书方印“陈鸣远”三个字，我敢断定，这就是陈鸣远制作的。”

“不过据说这世上仅存的一把南瓜壶，收藏在南京的博物馆里。等闲人是看不到正品的。你这把看着像正品，不过就算是赝品，看这把壶的年头，也能值个几十万！”老头说到得意处，竟然说漏了嘴。

我听这老头说我家这把老茶壶，竟然是清代紫砂大师陈鸣远的作品，最少能值几十万，吓了一跳：“真的？几十万？那你刚才要用一万买我这壶，你太奸诈了！”

老头摇摇头，面带苦笑：“小兄弟，既然我说出来这壶的来历，你就卖给我得了，这样吧，我也不坑你，十万！不能再多了！”

我听老头把报价从一百提到十万，越发的吃惊了。看来这把壶真的是价值不菲，要是这么便宜的卖给了老头，我不亏大了，还不如我自己拿去城里的古玩街卖呢！”

想到这，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卖了不卖了，刚才跟你开玩笑的，这是我父母遗物，就算一个亿我也不卖！”

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盘算什么时候去古玩街把这壶给出手了，换个几十万回来盖房子娶媳妇，不是挺好？

我心里想的美滋滋的，赶紧把这老茶壶里的开水倒掉，小心翼翼的找了块布包起来，藏在屋里的床头下。

老头见我不卖了，心里暗暗后悔刚才说溜了嘴，又不死心的对我说：“小兄弟，不然这样，我介绍一位专收古物的行家给你，绝对比你自己去卖的价格高，到时候我只收点中介费，成交价的一个点！你看如何？”

我心想自己到古玩街卖的话，万一被别人骗了可就不好办了。这老头刚才已经说赝品都值几十万，要真的是正品，那价格只高不低。让这老头当个中间人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笑着对老头道：“行，你明天这个点，带着行家来，来早了我可不在家，得到地里干活。”

老头听我答应了，嘴上乐开了花：“没问题，明天这个时候见！”说完老头出了院子骑上三轮车，一溜烟走了。

我见老头走了，进屋又把老茶壶拿出来瞧了又瞧，心想这下好了，要发大财了！转念一想，这壶放屋里不安全，万一被人偷了可就惨了，得找个地方收着。

我抱着老茶壶，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却发现除了床底下，还真没地方藏。

我叹了口气，往井盖上一坐，突然想到一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