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第十层

2021-08-10 作者: 沉舟炖腐竹
七十四 第十层

但好在弟子们离得远,看不到临江的变化,孤玉看向沈迎,后者立刻会意,走到大殿前宣布:“证道九劫目的已经达到,所有人立刻离开山云殿,待到临江完成证道九劫,我们会重新和大家解释陈如墨一事。”

山云殿周围的弟子闻言也只好纷纷散了,带着不甘或是好奇。

孤玉将周围的墙壁重新归位,然后担忧地看向临江。

以前他也见过一位前辈经历证道九劫,对方也有过这样反应激烈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临江能不能撑过来。

被杀了的临江还活着,她的感官还在接受着这个世界给她的信息——好痛,好痛,好痛……

她被开膛破肚,被凌迟处死,被一次次杀死。

无数剧烈的疼痛塞满了她每一个细胞,但是每一处痛苦又丝毫不和她的身体断开联系。

临江甚至还能挣扎着动上几下,但是那并没有什么用。

明明痛感早已经超出了她已知中的人类极限,但是她却始终没有麻木,或者说,是这个世界有意不让她麻木的。

她试图哭喊,想要流泪,神经崩溃,但却无法逃脱被施以极刑的处境。

每一寸血肉都在崩裂,每一处感官都传达给她不同的痛苦,临江觉得自己几乎要变成一个疯子了。

山云殿中,临江突然流出来泪水,猛地吐了口血后向后瘫倒。

雁时连忙接住了她,蹲在她身边探了探她的脉搏,松了口气道:“没什么,只是气血攻心,证道九劫应该已经过去了。”

孤玉也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坐回到椅子上道:“我还真好奇,她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怀里的小姑娘突然动了一下,雁时低头看去,临江侧头在他的袖子上蹭了蹭,又有泪珠从她的脸上滚下来,然后便听到她委屈极了地轻唤了声师尊。

雁时心中一软,缓缓抱起来她道:“那我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便带着萧衒一起消失在原地。

孤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喝了口茶才道:“这可是我当了掌门以来第一次开证道九劫,还好没出什么事。”

青壶坐在她旁边,缓缓问出来一个他们几个人都在意了很久的问题:“中国,是哪?灵界中有这样的地方吗?”

逢玉最先道:“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甚至就记载来看,灵界以外有迹可循的地方,也没听说过。”

“会不会,是因为太小了,毕竟我们只问了来自哪里,”青壶发散思维,“那我若说,来自青竹阁,大概也算是对的吧?”

青竹阁是青壶住处的名字。

逢玉摇了摇头:“中国,这名字倒是让我想起来,传闻灵界外存在着邯山国,星洲国这样的地方,其分帮结派,各自名为国,中国应当也是这样的地方吧?”

“但是也没有一个叫中国的吧?”

“或许,是因为刚刚成立,或者其他原因,我们不知道吧。”沈迎插话道。

“那这样的话,临江身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倒也可以解释了,说不定她的符咒,就是在那样的地方学会的吧?”青壶说道。

“也有可能,说得我都想去那什么中国看一看了。”孤玉露出向往的表情。

“倒也不是不行,”青壶非常开心,“我要把它列入我进入七品之后要做的事情之一。”

另一边,雁时带着临江回到了秋白宫,将她放到软榻上,又仔细地检查了她的脉象,小心地治疗了一下,才和萧衒走了出去。

“她没事吧?”萧衒问道。

“没什么,就是晕过去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醒的,之后再补一补就好了。”

但是直到第二天早上,临江也没有醒过来。

雁时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可是不管怎么检查,小姑娘的身体也都没有任何问题。

“难道她要长睡一觉恢复体力?或者像闭关一样?”萧衒推测。

“大概吧。”雁时也叹了口气。

秋白宫中的临江没有醒,经受了非人折磨的临江倒是醒了过来,她坐在一个阁楼的楼顶,四处远眺,周围的景色既熟悉又陌生。

看了好久,她才恍然:这不是她之前待的那个孤岛上的门派吗?原来没被毁坏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啊。

亭台楼阁昂然矗立,各色的花树几乎布满了整个山头,清风徐来,鸟语花香,穿着蓝色衣裙的女子们行走其间,谈笑生风,一切都是生气盎然的样子。

她轻轻地笑了,心中不受控制地生出来深深地怀念和温柔。

但是这样强烈而真挚的感情却让临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种震颤可是她回到现代的时候都没有过的。

她可不觉得自己会对这个地方有这么深的感情。

身上还留有饱受折磨后的余悸,她想到就在前一刻自己还在经历的事情,抖了抖身子,也发现自己穿着的不再是那件普通的白裙子了,而是一件蓝底白纱罩的长袍。

她好奇地看了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玄鸿送她走的时候,说的是要送她到第八层,但是第八层和第九层她都已经通过了才对啊,为什么她好像又往下落了一层?

不是说证道九劫的吗?

还是说,这只是她的梦?

就在临江担心自己是不是要被困在证道九劫之中的时候,旁边突然跃上来一个人影,穿着素白衣衫的一个小姑娘扑过来唤她:“姒华姐姐!”

什么东西?

临江瞪大了眼睛,任由着小姑娘扑到了她的身上,然后她听到了另一个不属于她的声音笑着道:“铃音?你回来啦?玩得开心吗?”

铃音?

她听过这个名字。

临江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她以前看的一些画本,有些本子上就写着铃音。

原来那些书是她的吗?

可是,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临江尝试着四处看,她的目光仍然能够自由控制,但是身体却在原地完全没有听她的指令。

她就好像是,附着在另一个人身上的魂魄。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惊恐,到底是她活着,还是别人在其替她活着?

临江脑子里浮现出经典哲学问题:是谁杀了我?我又杀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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