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 行舟

2021-08-31 作者: 沉舟炖腐竹
一百二十 行舟

临江走到船尾的地方,站在边缘处往下看,山脉流云,尽收眼底。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扭头看过去,是南桃夭。

临江又回头去看外面的景色,南桃夭略带不满地笑道:“怎么说我也是五长老,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不说临江倒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八少女的人,是天下第一门派的五长老呢。

临江轻轻笑了,搓着手心道:“还好吧,也没有很过分。”

南桃夭一时间没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走到她身边问道:“你对掌门和其他长老,也是这么,目无尊长吗?”

“我没有目无尊长啊,”临江一本正经地道,“我很尊重你们。”

“看不出来。”南桃夭撇了撇嘴,看了她一会儿,又非常肯定地道,“你谁都不尊敬,除了你师尊。”

临江琢磨了一会儿,道:“我尊重所有人,真的。不是三跪九叩才算是尊重的。”

南桃夭也不在一个问题上继续计较,冷漠地看着船外的景象,问道:“临江,你到底从何处来?”

临江轻笑:“你想问的是,到底为什么,师尊他会收我为徒吧?”

南桃夭的手指扣紧,没有回答。

临江看了她一眼,同样不知该作何解释,只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这个问题,她到现在也还没有答案呢。

船行的速度并不快,上午出发,大约要到第二天清晨才会到达青峰派所在的断天山。

天气已经到了初冬,又是高空,虽然说众人都能以灵气御寒,但是临江不想在外面吃这苦头。

她进了船舫,里面大的惊人,由中间的走道分出来两侧各十个房间,为雁时准备的单间在最里面,往外便是一个开着门的房间,临江路过瞟了一眼,发现钱宁和萧衒还有两个她还算是眼熟的人正在坐里面温酒谈天。

一个是沈迎之子沈昭,一个是青壶长老的得意弟子凌雪,看到她后同时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见她过来,萧衒招手道:“临江,来,喝一杯?”

临江走进去关了门,疑惑地道:“你大病初愈,真的能喝酒吗?”

“我问过了,可以喝。”萧衒拿了个酒杯给她倒了一杯递给她,“钱宁自己酿的十月初露,你不尝尝可就没了。”

临江接过来,白瓷酒盅里面盛着冒着淡淡热气的粉色液体,看着就像果汁一样。

她抬手就喝了下去,别人都是先苦后甜有回甘,这酒竟然是清甜为首,后泛酸涩酒气。

她吐了吐舌头,把酒杯放到了旁边,四处看了看后道:“云鹿呢?”

“在李十七那里给兔子编笼子呢,”萧衒一副感慨的样子道,“谁给吃的就亲谁,这就是小孩子吗?”

“那是当然,给吃的不就是最简单的示好和关心吗?”钱宁笑着接话,给在座的人又满上了酒。

临江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凌雪,主动找话道:“我看青壶长老身边还跟了一个人,是你师弟吗?”

“不,”凌雪摇了摇头,“是我师兄。”

“师兄?他看上去年纪好小,修为跟我差不多,我还以为长老们都会带修为心性都最上等的人呢。”

“一般是这样的,比如五长老所带的秦师兄和于师姐,都已经是三品巅峰了,但是我师兄他,比较不同,他其实出身于青峰派。”

临江震惊:“青峰派不是离这里很远吗?他怎么回来到这里的?”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师尊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从青峰派带过来了,所以论资格,他是大师兄。”

“你们有人之前如果青峰派吗?”临江好奇地问道,“那里怎么样?”

“我小的时候曾随父亲去过一次,”沈昭接话道,“那里,很适合修行。”

“啊?这是什么意思?”钱宁问道,“灵界还有不适合修行的地方吗?”

“不是,只是相比云珩,那里,”沈昭组织着语言道,“更像是一个真正的,残酷的修行世界,稍不注意,就会被别人踩下去。”

“我师尊也曾说过,如果有一日这世上会有人进入八品或是飞升成仙,那最有可能的,便是出自青峰派。”凌雪也接着说道。

临江托着下巴,大概能想象到他们所说的是怎么样一个地方,那昊乾看上去就像是能领出来那样门派的人。

临江心里带着气,连喝了好几杯,等到早起的困劲上来了,她同这几个人告辞,去了隔壁的屋子。

这个房间比他们待着的要大上不少,除了摆了桌案长榻的正厅,旁边还另有一处起居室。

雁时正在里面倚着软榻看书,云白的长衫落到地上,在天光下泛着亮。

临江鲜少见到他这样放松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愣住,原本正若苍竹,净如高云的仙人此时慵懒地斜卧,平添了她以前不曾见过的温柔和华贵。

窗户敞开着,有冷气瑟瑟地灌进来,猛地离了温酒炉的临江清醒过来,她抖了抖身子,关上门来到雁时身边。

雁时只抬眼看了她一眼,就继续维持着原样看书。

临江突然就觉得面前的人有些不真实,她一手撑着长榻的边缘,弯腰去看雁时,挡住了后者看书的视线。

雁时终于将目光落到她身上,道:“怎么了?”

临江呆呆地道:“你真是我师尊?”

雁时嗅着空气中的气息,微微冷下来道:“你喝醉了。”

临江连忙摇了摇头:“没有!”

她说完直起身子,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又不太确定地道:“可能真醉了?”

雁时无奈,继续看自己的书,道:“去休息吧。”

“哦。”

临江思索无果,应了一声,来到旁边的屏风后面,给自己铺了床铺,和衣躺上去,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候,温度不见高,但太阳正盛,照得刺眼。

临江略感疲惫,又躺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走出去,雁时已经不在屋子里,桌案上放着他还没看完的书。

她打开门,外面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长长的走道通往远处,阳光透过两边的房间斑驳地落到地上,形成混乱的光点和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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