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 伤疤

2021-09-07 作者: 沉舟炖腐竹
一百三十六 伤疤

好不容易抄满了一页,临江还真觉得心里好像安静了不少,谁知一抬头就听到雁时道了句:“字迹潦草,重抄。”

话音刚落下,她之前抄好的那张纸直接碎成了粉末消失不见。

临江怔住,憋着一股气放下笔,双手环胸。

雁时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她身后,道:“把笔拿起来。”

“你这是体罚,是犯法的!”临江不服气地道。

什么犯法,雁时想也知道大概是临江以前生活的地方有这种法。

他不应答,拿起来桌上的笔递给临江。

临江抗争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接过来,不忿地去抄第一个字,笔刚落下去,就被雁时握着胳膊把笔提了起来。

临江茫然,然后就见到雁时修长白皙的手覆到她的手上,如玉如竹的指节将她的手指挪了挪位置,然后带着她写下第一个字。

鼻尖渐渐有冷冽的春水味道袭来,她半点都不敢动,呆滞地任由雁时握着她的手缓慢又工整地写下一列字。

这时间慢得每一个呼吸都被延长,这时间又快得她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再次暴露到空气之中,感受到凉意。

临江停下笔,半点怨气也没有了,在雁时的目光下一笔一划地抄写着,尽力让自己找到被带着写字时的感觉。

雁时看她抄得渐渐进入状态,才轻轻回到床上坐下。

临江不知不觉已经进入心静而手自然动的状态,抄写的过程中只觉得心窍通明,万事万物都润物细无声地被她感知。

整个世界都陷入安静,只有纸上的字在她脑海中被喃喃出声,微凉的空气中草木的清香和淡淡的酒气,墨水晕开后星星点点的轮廓,大千世界之宏伟,丝丝入扣之细腻,竟然在她的感知中浑然一体。

等到手腕开始酸痛,她才受到影响,从那种入定状态中脱离出来,缓了一会儿后她翻了翻纸张,才抄了五遍多。

不,应该说已经抄了五遍,这多亏她现在是三品,身体素质非同以往,放到以前,恐怕一遍下来她的手就要受不住了。

她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床上的雁时,也不敢上去了,生怕他再把自己折腾醒,把东西堆到旁边趴到桌上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还没睡多久,就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喊她。

“临江,临江?”

她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陌生女子,茫然地道:“你是谁?”

女子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还什么都没说出来,就在临江面前消失不见。

临江茫然地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她拽了拽头发坐起来,扭头看到了桌边的雁时。

天色已经大亮,临江起身将两边的帘子放下来换衣服,刚脱了里衣,就忽地大叫了一声。

雁时抬头看过去,只见临江从帘子中伸出头来,呆呆地道:“师尊,我……”

“怎么了?”

“我身上有道伤……”临江纠结地道。

雁时走过去,临江把帘子掀开将交领往两边扒开,仰起头来。

雁时见她的动作,连忙转过头去,怒道:“你干什么!”

“不,不是,只是在领子下面,”临江连忙解释,“真的有道伤。”

雁时半信半疑地扭过头去,果然见到临江锁骨下方的正中央有一块似是长剑穿过后留下的红色痕迹。

“疼吗?”他问道。

“没什么感觉,”临江用手摸了摸,不太确定地道,“有点发热?”

“其他地方有吗?”雁时问道。

“不知道,还没看。”

雁时沉吟片刻,道:“背过去。”

“哦。”临江乖乖背过身去,把衣服往后掀开,头发撩到前面露出来上背和肩膀。

正如雁时猜测得那样,她的背上也有同样的痕迹,在背脊骨上方,与胸口的相对应。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被一剑贯穿了一般。

他抬手轻轻触碰临江背上那道红痕,一道凉意袭来,临江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等到凉意消失,她低头看去,胸口的那道痕迹已然消失不见。

雁时将帘子给她拉上,站到了旁边。

临江不解地道:“师尊,那是什么啊?”

“不清楚,”雁时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尽管脑海中已经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他并不敢确定。

临江尝试着摸了摸后背,没摸到什么东西,又将身上能看到的地方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别的痕迹,才把衣服换了,从床上下来。

昊乾将众人再议灵界之事订到了明天,但是今日行居镇里住着的人倒没有热闹地聚在仙泽院,而且各自在自己的院子里修行。

修行这种事情,临江自然是能躲便躲过去的,她占用了凉亭下的桌子,把各种符纸摆了一桌子,不停地写写画画。

无忧真人过来找她,看到的就是把整个亭子都覆盖了的符纸,他小心翼翼地站在凉亭外,问道:“小临江,你这是在干嘛呢?”

“画符啊,”临江看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歇,一边动笔一边道,“怎么了?”

“没什么,有些符咒上的事情想问问你。”无忧真人道。

临江看了看地上的符纸,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让无忧真人进来,一边跟他讲解,一边自己还在算着自己手里的东西,也算是应付得过来。

一天竟然就这么过去了,黄昏时候,临江总算伸了个懒腰,去检查桌子上的东西。

“你这是在画什么啊?”无忧真人看着桌子上他一张都看不懂的复杂符咒问道。

“在研究新东西,”临江神神秘秘地道,“等到研究出来了,第一个告诉你。”

晚上没让雁时催,她自己去抄了几分《静心识言》,然后浑身舒坦地去睡了,

第二天醒过来,她愣神的时候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拉长了声音,道:“师尊!”

没人应她,她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出门来到坐在不远处正在指点萧衒和方胥的雁时面前,蹲下来憋屈地道:“又有了。”

“什么?”雁时没反应过来。

临江把自己右边的袖子拉开,露出来光洁的小臂,上面赫然又是一道足有半尺长的红色的剑伤痕迹。

雁时脸色有些严肃起来,临江又道:“脚上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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