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史

庭院的鹅卵石道上一个西装加身穿着工整的男人，打着电话，业务很繁忙的样子，从里面不紧不慢地朝大门口走，旁边跟着陈叔。

“你家来客人了？”

徐如歌望着楼下问。

门口一辆纯黑迈巴赫，传统造型的黑西装司机站在车旁，打开了车门等着。

车直接停在门口，而没进车库，显然它的主人没打算久呆，再加上边走还边打电话，看来是白忙之中抽空，来串个门站站就走。

“那是我爸。”

嗯？

徐如歌一怔。

原择声音平平淡淡的，哪怕没有什么留恋思念，也正常，但连怨都没有，就像碰见个一面之缘的过路人，余光里扫着别撞身上就够了。

根本谈不上什么特殊感情。

她没多问什么，回了句：“哦。”

把视线移开故意不看走到车旁的男人，以免原择不自在。那个人一看就是个事业有成的大腕，气场很大，可惜了她近视没看清脸，不然就凭他儿子的长相，他肯定也不赖。

如果原择想说，她随时是听众，但她是个不会主动揭他伤口的合格听众，不是采访者。

毕竟多问根本解决不了实际问题，至少现在的她无能为力，心理上的慰藉也不一定需要倾诉来实现，对于原择这样骄傲的人，他不屑于让自己卑微，以此博同情，或许习惯以后，他的内心已强大到，这不再可以使他难过。

她只是有点后悔年夜那天没和他多通话会儿，多陪他们聊聊，看现在这样，多半过年家里只有他和爷爷，连陈叔和张嫂也要回家吃年夜饭吧。

“哎！原择，你晚上有没有在这看过星星？赶上空气质量好的时候，我觉得这里是个不错的观星台。”

这个话题转移技术含量有点低，原择勾起嘴角，这大傻妞，垂眸看她的额发。

没辜负她的好意，顺着她说，“应该是，你要试试吗？”

“嘶……有点远。”她为难地说。看完回家估计都得后半夜了。

“这比市中心的星星多。”

徐如歌表情更纠结了，很心动。

“有躺椅，吃的管够。”

“空调开到最适温度。”

“天文望远镜随便你玩。”

徐如歌一顶上颚。“别说了。”

她苦笑，“别诱惑我了。”

这摆明了要让她突破地理限制。

“好，很划算吧，要不今天就试试？”原择的声音在她头顶缓缓传来，带着慵懒的磁性。

“要不要行动力这么强啊。刚商量好就实施。”

徐如歌拖长了腔调抱怨，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这个陷阱真的很诱人啊。

“有来无回啊——”她故作沉重的感慨。

“确实有点远，要不我给你开直播。”

既然要看，她为什么要从屏幕上？体验感大打折扣，一点都不好玩了，他就是看准了她想看星星，故意膈应她，这叫啥，以退为进是吧？

呵。

“也可以诶。”徐如歌点了点头，原择的下巴放不住，他干脆把腰直起来，不再压着她的头。

徐如歌转身仰视他，笑得真诚，无害。

“你可得好好攻克一下技术关，拍星空讲究也不少，要为你的观众负责。”

原择静静看着她好心叮嘱的神色，他面上无波澜，长睫轻扇了一下，眸色渐深，显得有点阴沉。

徐如歌一激灵，绕过他向门口走。

毁了，有时候互相把路数摸的太清也不好，比如现在，她暗戳戳的挑衅就被看破了。

也不晓得他又在盘算什么大招。

先跑为敬。

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原择已经转过身来了，正不紧不慢迈着长腿朝她走过来。

不对啊。

她心虚什么啊，礼尚往来而已。

她突然转身，走到她身后的原择错愕地及时顿住步子，疑惑地低头看着满脸英勇的徐如歌。

“考虑好了吗，几点开始啊，我好提前蹲好。”

“蹲什么？”

徐如歌单挑右眉，“你的直播啊。”

“播什么？”

“你怎么装傻呢，刚才是你自己说要直播星星的。”

是不是玩不起！

也对，他本来就没想直播，说出来激激她罢了。

“哦，直播啊。”他眉眼开朗了，似乎茅塞顿开。

接着好笑地也一挑眉，歪着头神色无赖地问她：“可我什么时候说要给你播星星了？”

whaT？

徐如歌皱起眉，微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合上嘴抿了抿唇。

干的漂亮，大无赖。

她现在很想打人，打在他那笑得忘形的俊脸上。

徐如歌深呼吸了两下。

原择看着她疯狂克制的样子，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眼角深深弯着，满是明晃晃的笑意。

徐如歌出其不意地往前一步，伸手隔着毛衣报复性的狠狠扭了一下他的腰。

抬头眯着眼注视他的表情。

原择无防备地皱了下眉，嘴角的笑意转化成了苦笑，无奈地看着她眼里倔强的光。

一咧嘴宠溺地说了句，“喂——”

仿佛在控诉：你怎么还动手呢。

“直播我只看这个。”

看你被打。

原择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没往外扯，只是那么抓着，手指围在她纤细的腕上。

“看这个？”

他另一只手掀起自己的毛衣下摆。

徐如歌感觉到手里的毛衣扯动，低头看向他的衣服，发现他撩起的柔软毛衣里露出了劲瘦腰身。

暴露出的腹肌线条流畅，消失在裤腰处。

她一下松开手，往回缩，结果原择固住了她的手腕，缩不回来胳膊，她把弯曲的指握成拳，以免碰到他。

徐如歌把脸慌张地别开。

原择一直注视着她的反应，眼里满是打量的兴味。

“你要是敢开这个被别人看到了。”

“怎么样？”他语气轻飘飘地问。

“不能怎么样。”

徐如歌使劲把手挣回来，转身的时候瞥了眼他还露在外面的腰。

好家伙，极品。

她朝门口走，不动声色地抿了下唇，淡淡道：“正好我也挺喜欢在网上看这些的，你增加些资源给大家发福利，那是你的功劳。”

她还真没怎么看过，都是纪文予好这口。

她从小身边长的好看的不少，好玩，身材锻炼的都不错，运动完露腹肌不是事，她没必要在网上看。

走到二楼的时候，原择从后面一只手抓住她的大臂，跨步到她前面，往他屋里拉。

“哎哎哎，你要干嘛，我是客人！撒手！”

徐如歌往相反方向使劲，但身子还是往原择拉的地方走。

我去！

他怎么劲这么大啊。

这么瘦全是骗人的。

她手指紧紧抓住门框。

“你喜欢在网上看这些？”

“故意气我的，还是真的？”

原择伸出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另一只胳膊搂着她的腰往屋里拽。

“你先撒开爪子！放开我。”

她已经很用力了，但还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掰开，那种无力感！欲哭无泪。

她手松开的一刹那，踉跄着往屋里连退了两步，原择立马用空出来那只手，推着门边一用力，“嘭——”

“原择——”

她弯着腰，双手抓着他揽在她腰间的那只手，攥着他的指头往外掰。

声音都不自觉撒娇似的拐了好几个弯。

“嗯。”他从喉处低低应了一声。

“你先放……”

徐如歌被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原择就躺在她旁边，挤在沙发边缘处，一只腿蜷曲着撑地。

徐如歌平躺着，侧头看撑在身侧的原择。

无奈道：“你干嘛呀，没，有——”

“是没在网上看过，还是没看过？”

人精！

完了，这下要暴露了。

徐如歌心里没底地一笑，试探着，“我只喜欢看你的。”

原择眼一眯。

声音很轻，呢喃似的说了俩字，“看过。”

用的陈述句。

断案了，老底儿都被掀了。

徐如歌心底叹了口气，灵机一动。眨巴了两下冒光的大眼睛，大丈夫能屈能伸，卖个可怜，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嘛。”

“我不想看，一点都不想看，那时候我小，他们一言不合就扒衣服，我反应太慢了，我就不小心看见了。”

“不是故意的。”

徐如歌无辜地蹙着眉，大眼巴巴的看着他。

对面的原择愣愣地看着突然换了画风的徐如歌。

徐如歌又眨了下眼。

她也挺受不了，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不是吗，她现在处境这么被动，必须另辟蹊径。

唬住对面！

这效果不就挺好，原择咄咄逼人的气势一下没了。

他呆了足足三秒，才难以置信地笑了，小梨涡陷进去。

“徐如歌，你心虚成这样了？”

“知错就改是优秀的品德，我保证我绝对不是有意的。”

看他语气松了，徐如歌乘胜追击。

原择真是被她这突然一套示弱逗到了。这徐如歌不光会炸毛，还会装可怜，让人猜不透到底有多少种她，好像没有哪种性格能限制她。

“你再说一遍？”原择好笑地看着她，兴味盎然。

“差不多行了呗，又不是没听见。你要想反复听，谁让你录音没跟上的。”

她收起了刚才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突然坏坏地笑了，眼里闪着精光。

“不过，你要是敢给别人看，我就再犯，小的时候没看进心里去，以后就不一定了，你给别人看，我看别人，你要是给别人摸，我也直接上手。”

原择危险地钳住她的下巴，眉心阴狠皱起，嘴角的弧度里却宠溺万分。

“你还挺有精力啊，我都不够你看的。”

“过奖。”徐如歌故意谦虚一笑，好像他真是在夸她，她这反应，原择指定不舒坦。

“听你刚才说看过的还不只一个，你那群哥们？”

卧槽，徐如歌大脑迅速旋转，回忆着自己没过脑子的台词，她刚才是不是说“他们”了。

弄巧成拙了。

刚开始暴露看过，好歹原择还不确定几个，这下自爆了。

……

徐如歌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头像机关似的缓缓转向沙发靠背。

原择扣着她下巴的手微微松开，保持着那个动作，看徐如歌慢慢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这什么幼稚行为啊。

“怎么？转过头去就没看过了？”

徐如歌一只手揉了揉脸，脸往沙发缝处埋了埋。

她现在要是只猫就好了。

嗯？

指尖在柔软的沙发里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