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探讨给了李三石不少启发，其中最大的收获，便是发现了可能是马员外真实身份的消息。
在莫长风起身告辞，于天道盟的监视下，离开燕阳城往京师的方向离去后，陈清源也离开的燕阳城。
“平日里我惹下了不少仇人，躲在酒楼里才享了几日逍遥。”
背着行囊，行客打扮的陈清源仿佛换了张脸，气质也变得草莽，不似往日那个邋遢道士：
“出手降妖后，天知道身份是否有所暴露，还是早日离开燕阳城，寻其他住所吧。”
临行前，他还专门对李三石细语言道：
“关于寄情魔和尊主的事情，我会多帮你留意。三元山....我是回不去了，但这天底下的道观多如繁星，或许藏有记载它们辛秘的书卷也说不定。”
目送莫长风和陈清源离去后，李三石的身边就只剩下从小在青海洲长大的指猴儿。
这个一直带有青铜面具不愿摘下的轻功高手，不知从哪借来一辆马车，手持皮鞭哼着小曲充当车夫，悠然的停车到李三石的面前：
“走吧，蛮古兮，咱们要赶得路还很长。”
起身走入马车的李三石在放下垂帘的前一刻，目光意味深长的停留在披麻戴孝，刚从颜将军灵堂赶来送行的贺志远身上。
“我与莫兄都认为颜将军身边有通敌叛徒，暗中出卖颜将军的形成消息，这才导致其被伏击身亡。只可惜莫兄因阵前杀人而被押回北山宗受审，我则被诅咒敦促，没有多余精力继续调查。”
在李三石心中，最有嫌疑的莫过于颜将军的亲信贺志远。
身为将军的亲信，自然对其形成了如指掌，并且根据莫长风呃判断，那攻城的巨大血婴虽看似由眉心的半身邪道操控，但实则二者皆是傀儡，真正的幕后操纵者另有其人。
那贺志远在饥民攻城时在城墙上统筹士兵身先士卒，未尝不是伪装，暗中远程操控血婴。
马车在指猴儿的操纵下，逐渐离开燕阳城，杀害颜将军的真凶却依然藏在其中。
充当马夫的指猴儿回首无声凝望着越来越远的东城墙，城外仍有饥民聚集，等待着郡城的赈灾，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蛮古兮，你说这燕阳城被咱们里里外外梳理一遍后，还会被脏妖们攻陷吗？”
稳坐马车之中的李三石虽看不到车外场景，但也从指猴儿的询问中察觉到所含的忧愁。
“或许会，或许不会，谁知道呢？之前脏妖攻城时，谁也不曾设想真能守护住，不是吗？”
“说的也是。”
许是大战后久未的安逸减缓了指猴儿的防备，万籁俱寂之下，挥舞着马鞭在空中啪啪作响的指猴儿突然说道：
“你知道吗，其中见到燕阳城被攻击的时候，我其实心里面特别紧张.....又十分恐惧。”
“哦？这是为什么？”
虽在马车中看不到指猴儿的表情，但李三石回想起那日莫长风初次见到脏妖浩大声势的惊骇表情，不由隐隐猜测到，莫非指猴儿跟莫长风一样，被脏妖的疯狂表现震慑住了。
“我想，大概是燕阳城中有我十分在意的人吧。”
依坐在马车上的指猴儿从领口处轻轻提起一块青色玉坠，上面的雕刻纹路无比精妙，一看便是出自大家之手。
如此珍贵的玉坠与黑衣大半的指猴儿格格不入，这个浪迹江湖的家伙，为何会有做功如此巧妙的玉坠。
“所以我才拼了命的去与脏妖战斗，哪怕小腿发抖，也强忍着恶臭破坏血婴脚掌的吞噬巨口，并在负伤后不下战线奔入城中，所有在坍塌通道内抵挡饥民的打算，但真实的想法则是在城破时，护住那个人离开燕阳城。最起码.....要死在一起。”
指猴儿的突然交心让李三石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坐在车中的沉吟片刻，隔着垂帘悠然问道：
“那么之后呢，防御成功后，你探听消息的那个夜晚，有没有去见那个人？那时候刚得知颜将军被脏妖所控，整个燕阳城还没有脱离危险。”
听到李三石询问的指猴儿忍不住自嘲笑道：
“怎么会呢，我.....是不配去的，一旦我出现....或者让她得知我还活着，会毁掉对方现在的幸福生活。”
说到这的指猴儿，没有了往日嘴臭的恣意模样，而是无比庄重的问道：
“所以，蛮古兮，你会怎么选呢？”
“一者是刚与你并肩作战的伙伴，身负诅咒的他急需在青海洲找到施咒之人，而他却初来乍到，除了你之外找不到其他帮手。”
“而另一者，哪怕可能早已忘却你的身份，不知你仍存活于世，但对你来说仍旧是十分特殊的存在，此刻正生活在满是危机的城市中，需要你的暗中提醒。”
“.....你会怎么选？”
长时间的沉默对马车上的两人来说同样都是一种难以忍受的煎熬。
再一次抚摸着手背上闭目邪眼的李三石长叹一声，终于做好了决断，伸手掀开遮目的垂帘，将右手搭在指猴儿的肩膀上：
“曾经的我可能会抛起钱币或者石子，让它们来代替自己的选择。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则会自己把握自己的命运，纵使选错，也绝不后悔。”
“所以猴儿兄，无论你的最终决定是什么，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绝不会因此记恨与你。”
指猴儿没有言语，而是麻木地挥甩马鞭，鞭策着拉车马匹继续向前。
路边的树林中传出些许轻微的木枝折断声，似是有人隐藏其中。
察觉到异样的指猴儿立刻勒紧缰绳，长舒一口，与同样察觉响动的李三石对视一眼后，缓缓说道：
“无论最终决断如何，咱们先把要紧事处理了吧。”
李三石眯起双眼，无声地点点头，在三息之后，默契的与指猴儿同时出手。
只见拔地而起的指猴儿自空中甩手而出两枚铁球一前一后砸入身旁的树林之中，炸裂的铁片摧毁了大片枝叶，藏在枝叶下的身影暴露无遗。
同时催动法力的李三石全身肌肉鼓起，发出一声凶猛的虎啸声后，犹如猛虎般自马车一跃而下，双掌化成尖锐的虎爪，朝着那道慌张的身影飞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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