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救人

2021-08-02 作者: 闭一只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救人

懵懂的儿童傻傻地握着沾满双亲鲜血的菜刀,迷茫地看着李三石,空洞的双眼中读不出任何情感。

在承受力强大的精神冲击后,出于自我保护的需要,儿童将自己的心灵深深封闭了起来。

毫无生机的麻木模样刺痛了李三石,心中的怒火也随之黯淡几分,神志稍稍从仇恨中抽出。

他不由有些后悔,眼前的孩子明明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苦难,自己为何还要逼他手刃仇敌。

“听我说孩子.....”

出于补救的心理,李三石单膝跪地,弯身俯背与儿童平视: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希望你能亲手为惨死的双亲复仇,不要在未来留有遗憾。”

或许是从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此刻的李三石无比期翼眼前的儿童能手刃弑亲仇人。

要知道李三石他自己就因无法手刃残杀二爹王二虎的仇寇,饱受愧疚的折磨,时常将二爹的死因归罪于自己,以至于夺舍白虎时,还催生出心魔。

许是注入儿童体内的香火之力发挥了作用,又或者是久违的人类话语唤醒了儿童沉睡已久的神志,其黯淡的眼神中终于焕发出微弱的光亮。

在李三石鼓励与期待的目光下,身子虚弱的儿童颤颤巍巍地提起血淋淋的菜刀,颤抖着斩向身前畸形的鼠妖。

只听“噗嗤”一声,因后继无力,这柄锋利的菜刀只砍开了鼠妖的皮肤,而后便卡在了鼠妖脖颈的肌肉上。

吃痛的鼠妖爆发出最后的气力,在儿童的刀下拼命的挣扎着,几近挣开卡在脖颈的菜刀。

眼见神志苏醒的儿童吃力的控制手中的菜刀,李三石默然地长叹一声,伸出左手柔和的贴在儿童紧握刀柄的手背帮,同她一起发力,帮其斩下了鼠妖的头颅。

被折磨到妖魂畸形的两妖魂魄再次从残破的肉体中流出,在这世间彻底泯灭。

成功复仇的儿童终于开始从阴霾中走出,微微地抬起头来,张开嘴巴想要对李三石说些什么,可却只能发出不明所以的“阿巴”声。

发觉不妙的李三石操控着残存的香火之力,再次注入儿童的体内,里里外外又仔细检查了一边,但却没有发生异样。

这并非是先天性疾病,儿童的声带等十分正常,各大器官没有损伤缺失,但为何却说不出话来?

是因为精神刺激导致心理障碍而无法发声,还是像指猴儿那样被血乌鸦拿走了声音?

尽管血乌鸦四识俱全,并不缺少发音的感官,但谁又知道对方是否会收集相应的“五识”呢?

“孩子你见过这样的乌鸦吗?是它拿走你的声音吗?”

李三石轻轻地打了声响指,勾勒出一道幻境,显示出他记忆中血乌鸦的模样。

无法言语的儿童对着幻境瞧了又瞧,努力地皱起小眉头回忆,最终还是沮丧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也罢,经历了这么多事,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过这里现在太危险了。”

李三石环顾这片小山岗,既然鼠妖锐爪曾说这是万妖城的前哨,那么万妖城的脏妖们恐怕很快就能发现两只妖怪被自己击杀。

“幸好我早有准备,并没有催动法力留下妖气,只用了肉身力量和纯粹的香火之力,那帮脏妖也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不过,得先把眼前的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考虑到此地尚处妖怪活动的最外围,与源荷城的距离并不遥远,于是李三石没有亲自护送儿童,而是先捡起菜刀剥下了莽青的皮。

再用鼠妖洞中储备的饮用清水将野驴妖的厚皮洗涤干净后,李三石又用几根木枝当做骨头撑开驴皮,扎了个驴子模具后,耗尽了剩余的大部分香火之力将其炼制成一具低级法器。

“孩子你听说我,北边的仓河边上还有大量人类被妖怪圈养贩卖,急需我的救援,所以我暂时无法抽身护送你,而这里又是万妖城的前哨,待在这里太过危险。”

尽可能保持温情,生怕再刺激到儿童的李三石轻轻的将她放在驴子模具上,并用绳索柔和的捆绑好:

“我已将这幅妖皮炼化成法器,它会护送你回城的。法器残存的妖气也会掩盖住你身上的气味,防止有妖怪嗅到气味追踪你。”

说完这些话的李三石将剩余的香火之力尽数注入儿童的体内,将燕阳城颜将军的功法《炼狱焚妖录》印在了儿童的脑海中:

“法器上还有冥教的印记,等你抵达源荷城后,守卫们会把你送到难民营虎蛮大仙的庙宇中,到那时你可以向名为“秋生神”的香火神祈祷,看在我的情面上她会帮你的”

“也可以在难民营找一个带青铜面具,名叫指猴儿的家伙,和他一起继续往东逃。放心,那家伙虽然嘴臭,但却是个好人,不会不收留你的。”

儿童懵懂的点点头,将李三石的叮嘱牢牢的记在心中。

“至于我传授给你的功法,没事的时候多练练,对你很有好处。如果长大后有心杀妖护民,那这篇功法就用得上了。”

事无巨细叮嘱完毕后,李三石缓缓地伸出食指,轻轻点在驴皮法器的额头,犹如画龙点睛般,死气沉沉的驴皮法器立刻灵性的扭动身子,带着骑在身上的儿童走入林中,往源荷城的方向去了。

目送仍不知姓是名谁的儿童离开此地后,李三石立刻转过身去,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愤然的走入鼠妖的山洞中。

略微宽阔的山洞里,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多个骨器,显然都是由人骨制作而成。

其中一颗由婴儿头骨炼制的骨器最为瞩目,如果侧耳倾听,隐隐中竟还有婴儿的啼哭声从颅骨的缝隙中传出。

这两只妖怪,居然拿人类儿童的哭声当做催眠曲,恣意把玩欣赏。

强忍着怒火的李三石敛起所有骨器,忍受各种儿童悲惨的啼哭声钻入耳中,坚毅的走出山洞。

他并不打算使用这些骨器,虽然其中一两个威力不俗,但他良知尚在,自然不会自甘堕落。

正所谓大丈夫生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拿同类的头骨充当法器,恣意聆听儿童的啼哭,他李三石做不到。

于是为了超度这些被炼制在生前骨肉的亡魂,李三石在草坪上挖了个深坑,将骨器放在里面后,填放了些引火物,放了把大火将骨器尽数焚烧。

燃烧的火焰吞噬了一切,这些珍贵的骨器被高温尽数焚毁,炼制在骨器中的亡魂破碎片也在火焰中超度,不用日夜被妖怪亵玩折磨。

站在烈火面前的李三石头一次的,发觉到了朝廷的重要,虽然他年幼时,曾因朝廷救援不力导致饥荒爆发,跟随父母四处逃荒,而对朝廷心生怨恨。

但当他目睹了燕阳城被攻陷后,没有了皇朝国运的镇压,没有了朝廷大军的庇护,黎明百姓在万妖猖獗的世间竟沦为了家畜后,心中却又充满了对朝廷的期盼。

期盼着朝廷的大军能够镇压脏妖,救万民与水火之中。

“还有件事要办。”

大火熄灭后,掩埋了骨器灰烬与几具尸体的李三石,对耸起的无名坟墓拜了又拜,转身往北方仓河赶去。

如果莽青说的没错的话,仓河的北岸,还有个圈养人类进行贩卖的妖怪集市。

“不管敌我之间实力有多么悬差,我总得去试试,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许多修行者在实力高深后,便会变得冷漠异常,不再将百姓视为活生生的人,不再与之共情,对其遭受的磨难也不屑一顾。

但李三石并没有如此,即便是法力高强,即便是附身在虎妖上,他仍将自己视为人类的一员,遇到难民时,会自发的与之共情。

童年的饥荒经历既是磨难,也是特殊的宝藏,那深刻在脑海中的记忆让他永远铭记,过去的自己也是灾民中的一员,在饥饿的岁月中痛苦的挣扎,无时无刻不向天地祈祷,期盼着救世主的出现。

“我曾经历过这些事,深知绝望的滋味,所以当我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再从他人身上重演。”

有的人身处绝境时,会心生歹毒希望无辜者受连累,而有的人则不然,当他从苦难的深坑中爬出时,会对身旁其他人伸出救援的手,拼尽全力的去救其他人,就好像在救往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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