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陈大哥，陈大哥，可算终于找到了你啦！”头一回听到王获声音中带着哭腔，跑过来，紧紧抱住了我。

被一个看上去比我还高大的男人抱住，确实是相当的尴尬，细想起来，王获也不过才十七八岁，还多少算个孩子。

“二公子，大家能见到就好，没事儿啦，只要咱们到了一起，就不怕再有什么困难啦！”我拍着王获的肩膀安慰他道。

王获感觉到自己失态，忙松开我道：“陈先生，我和赵大人一路追赶你们，怎么你们跑到我们后面去啦？”

“啊！”我没准备跟他说实话，“我和大脚两人走错了路，这不就耽误时间了嘛，好在追上你们，不然我们也搞不清楚方向了。”

“哦？你们也走错啦？”赵刺史问道。

“是啊！赵大人，您怎么也跟来了？”我反问道。

“本官好歹在这益州待了一段时间，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多少有些了解，将军大人初来乍到，他去那金猴山，本官实在是放心不下。”

“慢着，赵大人，您的手下对我的族人是不是太过分了些？”马振东看着被打的族人，脸色难看地说道。

“误会，这纯粹是个误会，”赵刺史笑着说道。

“误会不误会的，你得问你的族人，他们带着我们走了这么多天，苦也吃了，罪也遭了，竟然还没到金猴山，我看他们是故意绕远路吧！”李都尉冷笑着道。

“你们走走停停的，怎么怨得着我们？”刚才被他打骂的族人道。

“李大人，您应该是误会了，我们不也是走错路了嘛，这去金猴山的路，他们也不是常走，即使出些差错，也是在所难免的，”我赶紧说道，这里离金猴山还有一段距离，大家闹得不愉快，对谁都没什么好处。

“陈先生说得有理，我老李是个粗人，多有得罪啦！”李都尉借机下台阶道。

“哪里哪里，李大人也是性情中人，大家和和气气的，赶快到达金猴山，才是好事，”我冲马振东使眼色道。

继续赶路，马振东领着几个族人走在前面，我们都加快脚步跟上，到了傍晚休息，赵刺史提议平均分配口粮，彼此也算相安无事。

第二天走了一上午，王获问马振东道：“马大哥，咱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金猴山？”

“照现在这速度，怕是还要四五天吧。”

“还要四五天的路程？”

“怎么不信我？”

“没有没有，”王获笑着摇头道：“马大哥，你给我说说，金猴山那边的情况，让我们有个大概了解，免得到了那边，闹出什么笑话来。”

“那边，跟娃娃岭不一样，那边的寨子比我们娃娃岭要大多了，男女老少加起来，得有四五百人，他们跟我们不同，他们的族长是男人，寨子里也是男人说了算。”

“我就说嘛，这女人当家，怎么都让人觉得别扭不是？”李都尉插嘴道。

我怕马振东的族人们误会，忙笑着说道：“这谁当家管事，得看谁有本事，我觉得呢，这女人可以当家做主，也是她确实有这能耐。”

李都尉还要说话，赵刺史瞪了他一眼，马振东看着两人，问道：“赵大人，我才想起一件事情来，就是，我们族长怎么允许你来金猴山的？”

“啊！那个这事情…”赵刺史支支吾吾道。

“有什么好隐瞒的，咱们可是朝廷的人，实话告诉你吧，你们那个族长，被我们请去县城了，免得她说这说那的，妨碍咱们办正事，”李都尉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心里一沉，这马振东出了名的讲义气，赵刺史他们这么干，马振东还不得翻脸才怪。

马振东先是愣了一下，接下来轻描淡写地说道：“把她请走了，请走归请走，你们要是敢怎么着她，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都尉一听这话，刚要发作，又被赵刺史拽到一边，和他嘀咕了半天。

……

马振东告诉我们，离金猴山终于还有不到半天的路程，大家心情都变得好起来，遭了二十来天的罪，终于可以有地方歇歇脚了。

最开心的当然是王获了，他抻着自己的衣服闻了闻道：“这么多天没洗澡，浑身上下都馊啦，马大哥，附近有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

“哦！二公子，您看到右面那条路了吗？沿着这条路走上一段距离，有一个小的瀑布，瀑布下面有个水潭，可以在那里洗澡。”

“实在是太好了，咱们这次还要见金猴山的族长，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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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这样对族长他们不礼貌，我先去洗洗干净，”王获这么说，大家也不好反对。

“二公子，要不我和什长跟您过去，以便保护你的安全，”我不放心地说道。

“没事儿的，七爷，这一带接近金猴山的地盘，附近应该是很安全的，”马振东笑着道。

“陈先生，你们不用跟着我，有人跟着，我洗澡的时候，实在是不习惯，你们在这儿等着就行，我不会用太多时间的，”王获说道。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都只好点头答应，我嘱咐他要小心，说了小心毒蛇之类的话。

王获从包裹里找出干净衣物，马振东带着族人去找枯枝散叶准备升火。

大家正在做饭，就见王获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衣冠不整，那身埋汰的衣服，也不知道被他扔到了什么地方。

“怎么了，二公子，出什么事情啦？”我赶紧询问道。

“马兄，你过来一下，我有事情要问你，”王获没有回我的话，边整理衣服边说道。

“是的，二公子，不知道您要问什么？”马振东问道。

“那个，”王获看看其他人，又把马振东叫到一边说道：“马大哥，你说，这怎么说呢，我打个比方啊！纯粹是个比方，有人无意之中，纯粹是无意的，看到了你们族中年轻女人洗澡，会怎么样？”

“这得看那女人结没结婚。”

“有区别吗？”

“当然有了，如果女人已经结婚，那这事情彼此不声张就行，就算被族里人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

“那要是未婚呢？”

“那就更容易了，这跟咱们的规矩差不多，女孩子为了名节，就一定会娶那男人为夫的。”

“什么？娶男人为夫。”

“啊！怎么了，难以接受吗？”

“那还用说，不管女人长成什么样子，看过她身体的男人都必须跟她成亲，要不，就会被活活打死。”

“那要是金猴山这里呢？”

“这边是男人说了算，作风也相当开放一些，你可以选择娶那女人，也可以选择自己了断。”

“自己怎么了断？”

“咔！”马振东用手做了个刀切的手势道：“断了男人的念想啊！就不能再碰女人了，所以呢，可以选择这种方式解决。”

”不是，马大哥，您就没有，没有别的办法啦？”

我看到王获着急的样子，悄声问道：“二公子，究竟怎么啦？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些。”

“唉！”王获叹口气道：“不瞒你们说，我刚才不是去那边水潭洗澡嘛，我先欣赏了一会儿美景，见四下无人，我就跳进水里，看到一块石头上有几件衣服，我就游过去了，看到石头上的衣服样式很像马大哥他们穿的，我以为马大哥也来洗澡了，我呢，就决定吓唬吓唬马大哥。”

王获看看马振东道：“那衣服真的很像马大哥现在穿的这一身儿，我听到大石头后面有哗啦哗啦的戏水声，于是我就悄悄游了过去，看到一个披散长发的人在那里玩的正开心，天地良心啊，我从背影哪里能看出男女。”

其他人也听到王获说话，男人普遍都对这事儿无比的感兴趣，赵刺史他们偷偷围上来，想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王获接着道：“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人，离她也就…”一转身，看到赵刺史等人凑了过来，马上刹住话题。

赵刺史他们尴尬地笑笑，一个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散开。

“我一边喊马大哥的名字，一边用手向那人泼水，我玩的兴起，那人叫了几声，一回头，我才发现是个女人，”王获见赵刺史他们走远，接着说道。

“你只是往她身上泼水啦？”马振东问道。

”不是，我…那个，还从身后抱了一小抱她，”王获一副无辜的表情道。

“抱她啦？！”我问道。

“我不是先泼的水嘛，她低头的时候我就抱住她了，”王获说道。

“不是，二公子，那女人体格子得壮成什么样，您才能看成是大脚啊！”我哭笑不得道。

“现在想起来，那女人除了肤色深外，好像是很魁梧的吧？”王获想想道“这事情我只能请教马大哥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马振东笑着说道：“二公子，您也不用担心，那女人没结婚，您又正当年，娶了她不就得了嘛。”

“马大哥，咱们不带开玩笑的，陈大哥，你说该怎么办？”王获又向我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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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安慰他道：“二公子，您不用想那么多，我说一些可能不太中听的话，咱们又不打算在这里逗留，真要是不得不娶那女人，您就先假意应承，等咱们过了金猴山，回来的时候，不路过这里不就得了。”

“也是哈，我都被吓糊涂了，我堂堂的太子卫率，大司马府的二公子，怎么能娶这山村野妇呢，”王获放心地穿好外衣道。

“怎么啦？大脚，”我看着马振东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

“七爷您不知道，寨子里一下子来了我们这么多人，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态度。”

“有这么些盐巴食物，他们还不把咱们当做上宾吗？”

“这可不好说，我来过寨子几次，一直没能见到新族长。”

“你没听他族人谈论过他？”

“现在的族长，接替上一任族长有一段时间，不过我对他没有任何的了解，他对我们这些外族人，是不是有抵触也未可知。”

“马大哥，要不咱们绕过金猴山，从其他地方过去，”王获期待的眼神道。

“二公子，那不太可能，咱们可以绕开寨子，但是绕不开那些族人，一旦被发现有人偷偷走过金猴山，那可能会引起没必要误会的。”马振东道。

“没事的，二公子，有我们在呢，到时候就算真不让你走，我们这么些人，抢也要把你抢走，”我笑着说道。

……

金猴山寨子的族人，对马振东他们很热情，对待我们这些外族人，看上去有很大的戒心，尤其是那些妇女儿童，都离我们远远的。

这边的房子，都是下面离开地面一定的高度，听马振东说，这边都叫做楼，我们拿着礼物，等在族长的楼下。

“诸位，我们族长要你们领头的上来说话，”门口腰间带把刀的族人喊道。

我们全都看向王获，王获看着我摇摇头，我不得不开口说道：“那我就代表大家去看看。”

“那就有劳陈先生啦！”赵刺史看出王获不想上楼，他显然也不愿意出这个头。

我站在门口，里面传出清脆的女声道：“你可以进来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泛起合计，怎么着，这里的新族长也是个女人，而且听声音，似乎年龄还很年轻。

推开门，门口站着两个麻布短衣短裙的，年纪不大的女孩儿，她们伸手拦住我，刚才说话的女孩冲里面说道：“族长，那伙人带头的过来了。”

“请他进来吧，”也是个女孩儿的声音，那声音更加的清脆悦耳。

侍女带着我走到里屋门口道：“你可以进去了，族长在里面呢！”

我整理整理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房间里的摆设异常的简单，一张木床，木桌子和两把木椅，窗子旁边背对着我的长发女孩儿，和放着的一盆野花，让这屋子多了几分温馨。

“您就是那些外族人的首领吧？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来过外族的人啦！”女孩儿转过身来，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注视着我，笑盈盈地说道。

我看着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貌，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道：“五月儿！”

“五月儿，什么五月儿？”那女孩儿迟疑地问道。

我心里一惊，仔细打量女孩儿，她的模样虽然像极了五月儿，但是还是有所不同的。

她的眉毛相比五月儿要粗一些，使得整张脸显得多了一分英气，眼神更加的清澈，少了五月儿的顽皮，肤色也要比五月儿深一些，身材也要显得高大魁梧些。

“啊！你和我的一个朋友长得很像，”我收回心思，轻咳一声道。

“哦！你那位朋友，名字一定是叫五月儿吧？”

“啊哈！是的。”

“你好！我的名字叫做清女，是寨子里的族长。”

“清女族长你好，我叫陈利军。”

“你是首领吗？”

“啊！不是，我只是，代替他们来见您，他们都称呼我为先生。”

“哦！这样啊！那我以后也叫你陈先生，好啦！”

“可以可以，哈！”

“陈先生，你请坐，”清女背着右手，左手指着椅子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