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好奇不是好事

2022-04-24 作者: 瑾月三笙
第四十六章 好奇不是好事

汝南公主是唐太宗第三个女儿,相传名叫李字。公主早逝。为了纪念女儿,唐太宗下旨,为公主书写一篇墓志铭,执笔者就是当朝书法家虞世南。《汝南公主墓志铭》是虞世南的行书纸质作品,没听过有拓片。如果有那就意味着是汝南公主死后,有工匠将墓志铭雕刻在石碑上,再经后人拓写下来的。宣纸是大唐天宝年间的贡品,清代才改用檀皮,逐渐普及。选用楮皮纸做拓片,我推测最早应该是唐宋年间,最晚是明朝。

也就是说……不幸的话,有人在唐宋年间已经造访过汝南公主墓了?那可真是可惜,历史对这个汝南公主记录较少,官方史料连生年都是猜的,《新唐书》对她只有六个字的记载,墓志铭也是传说虞世南所写。这拓片是从哪里来的?要是真的拓片,那可不止是传世之宝,要知道我国野外考古记录对唐代古墓的历史补写是少之又少!这要是真品,国家得马不停蹄地派人去找汝南公主墓啊,至少得顺着这个拓片找点线索。

我一转念,突然想起身后的鬼差刘宝:“亲。”我叫他,他扑通一声跪下说,“姑娘莫要玩笑属下!”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扶他起来吧,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空气比划会有点神经病的嫌疑,不理他吧,就好像我多凶巴巴一样。

“你……你快起来!”我小声甩了一句,然后一路朝操场跑去,操场很大,此刻无人,方便说话。看看时间,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鬼差刘宝追人的速度可以说是秒到,兴许他压根儿就是飘在我后面的。

“我问你,昨晚上学校真的不太平了?”我装出在操场遛弯的模样边走边问边观察附近有没有人在注意我。

刘宝一路飘在我斜后方不远处,距离刚巧能让我听见他说话:“气场的确有异常,但巡视的差役没见到有鬼影,鬼气也并不强。”他恭敬地回答。

“那麻烦您费心,派两个人盯着出事的地方。”我对这个《汝南公主墓志铭》很感兴趣,一张拓片,虽然不是虞世南的亲笔,但就光楮皮纸已经算是难得。万一幸运,能从纸张上寻得蛛丝马迹,指不定还能引出另一个古墓来研究。那样的话我今年的论文就算有着落了!再说,虽然是拓片,但好歹也是文物,就算没有古墓,也能丰富我窥探古人八卦的好奇心!

一阵熟悉的冷风从身后袭来,随即一只冰凉的手抓住我手臂迫使我停住脚。冷且宽阔的胸膛抵在我脊背上,顺势将我带了个转身,那条熟悉的手臂以极为自然流畅的路径将我揽进那雪白的宽大的衣袖里。

“刘管事,本座让你送她去上课,你这是记性不好?”无常的声音响在我头顶,他像是开玩笑,可这不紧不慢的腔调怎么也听不出轻松感。

刘宝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七爷恕罪,小的糊涂……”

我有些茫然,这不是说笑间就能解释的话吗,就说我非拉着他来问东问西不就好了,怎么还能吓成这样。

无常还是玩笑的语调:“也罢,下次她若不听,捆去也可。”

刘宝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发抖。我完全不明白他是觉得冷还是觉得怕,可好好的鬼差,又没做错事,怕无常干嘛?

半晌,无常像是仔细琢磨了很久的样子,淡淡地说了句:“回去吧。”这一次他语速终于正常了,至少不那么慢,让人觉得窒息。

刘宝终于松了口气:“属下告退。”说完头都没抬便“嗖”地化作一股青烟消失了,速度堪称“秒逃”。识时务者为俊杰,难怪刘宝在学校里能混个鬼差管事,可见能当上鬼差头头的,都很睿智!

我有点同情冥府的鬼差,无常这个人大多数时候不苟言笑,这很容易让下属紧张,而且鬼差们似乎都很怕他,更怕他笑。他下命令很少直视他的属下,基本上都是背对着人家随便丢下一句话。上次在我家就是,连看也不看人家一眼,官架子大得能赶上府衙里上班的人。和黑无常和蔼可亲的模样一比,估计冥府所有的鬼差暗地里都不待见他。

早春的暖阳照在我脸上,他冰冷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虽隔着不少衣裳,但阴冷依旧透骨。微风拂过,玉兰花香悠远空灵,他衣袂飘飘闯进我视线。

“要是不想去上课,我带你去冥府转转。”他沉声。

我刚想挣扎着拒绝,他双臂一紧,俯在我耳边小声提醒:“东北角有监控。”

我可真是服气,这人居然还懂监控!

他低笑两声,笑得阴险:“差人办事的本事不错。”冷气吹在我领口,明摆着是在影射我大胆。

“我要去上课。”这是我唯一逃跑的借口。这人可真难惹,他昨晚要拿走我的记忆,今天派人监视我,现在肯定是要追究我借他的人去调查那个墓志铭……

果然阴风骤起,卷着我呼啸而去。

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光天化日之下把我变回研究所公寓的,他明知东北角有监控还能把活人变没,这是想让我秒变网红的节奏。

我被他仍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提醒他网红这事儿,便被他不由分说地压住。他粗鲁地扯下我的大衣、围巾、毛衣、裤子,我大叫着踹他,转身想爬走逃跑,却被他反扣住手。他俯下身,冰冷的呼吸就在我耳边,宽袖和袍裾铺在床上,透骨的气息将我裹得严严实实。我似乎想要继续挣扎,又似乎已经绝望甚至视死如归。然而,他就停在这里,好像正等着我继续反抗。

“放开我!”我动了动肩膀,“冷。”

“怕冷就该回教室上课。”他说,满口严厉。

“我好奇打听一下有何不可?”我再次挣脱。

“好奇不是好事。”他肯定是个高手,甭管我怎么动,他就像五指山那么稳当。

我恼羞成怒:“阳光明媚,恐伤了尊驾,你不该白天出来。”

他不以为然:“人间香火旺盛,本座自然来去自如。又不是邪祟,怕什么阳光。”

他居然这样怼我!

“你放手!”我踢腾两下,“疼!”

他终于松了手,顺势坐在床边。

我脱了鞋和牛仔裤,盘腿坐在床上生气,本想跟他说监控的事,转眼瞧见他静静地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惊奇地发现他的手不似之前那般枯了,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

“素泰说那只小铃铛很厉害。”我说。

他冷笑:“也没把我困住。”虽只有这一句话,我却分明从他的笑里读出了自嘲。

窗外冷风吹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顺手抓起毛衣套在身上。

他微蹙眉,瞥了那半开的窗一眼,窗户很知趣地关上了。

“你出门旁边都有人跟着?”我看着那窗户问。

他抬眸:“没。”

“那窗户怎么能自己关上。”我用下巴指了指窗户。

他凝眉,忽而起身又将我扑在床上沉声问:“你希望我带多少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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