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回马枪

第6章 回马枪

莲心吃惊地抬头看自家主子。

难道她还没放弃那个荒唐的念头？

慕容馨月狡黠地冲莲心眨眨左眼。

吴天听着这耳熟的话，将主仆俩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不慌不忙地开口。

“小主又戏耍人。吴天残疾之人，不敢耽搁旁人青春。小主还是将心思放到皇上身上，别总想些出宫的歪门邪道，行不通的。”

穆连喜脖子都快缩进腔子里了，大气不敢喘，低眉顺眼，更不敢去瞅身边万岁爷的脸色。

这位末九品的小更衣，瞧着秀秀气气，温言细语的，胆子也真不小！

听这意思，竟然想托了吴天的关系出宫？

异想天开！

嘉靖帝冷凝着一张脸，身姿笔直如长矛，锐气冲天！

屋里女声又起。

“咳，你还记着呢？都说了，那是开玩笑的啦。这宫里有吃有住，我睡得别提多舒坦，千金不换！咳咳，要不是多了一张嘴要养活，我肯定日夜高枕安卧，直至寿终正寝。”

莲心冷冷接口。

“打扰您清净，真是过意不去。”

慕容馨月又干咳两声，连连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来给我作伴也很好，起码我的伙食改善了不少哇。好莲心，主子我有口无心，你就别跟我计较了。”

吃人嘴短，尤其这位宫女还是救命恩人的妹妹，她也只能哄着了。

吴天轻扯嘴角，打断主仆二人的斗嘴。

“尝尝这点心，御膳房新出的方子，茉莉口味的，据说很不错。”

慕容馨月欢呼一声，洗了手拈起一朵雪白精致的点心入口。

香甜的滋味自舌尖弥漫开，她惬意地眯起一双眼。

“真的很不错，你们也吃啊。对了。”

她拿过桌子上莲心放下的那本书，谄笑着递给吴天。

“公公再给我读上几段书吧。莲心气虚，我也舍不得累她。听你读，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公公你多练练，若是有机会的话，往皇上跟前亮上这么一嗓子，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呀！”

她说的是和珅得宠的典故，在这个架空的大明朝，却是无人知晓的。

吴天不在意地接过书，翻到上次读完的段落。

“夜里还是做噩梦？莲心没陪着你睡？”

慕容馨月讪讪又捏起一块点心。

“还好啦。莲心也病着，我这床这么窄，俩人挤在一起，也不舒服。”

吴天瞧一眼她眼底淡淡的青痕，没有揭破她的借口。

“得西山后八日，寻山口西北道二百步，有得钻鉧潭……”

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一室书香。

慕容馨月迅速将点心塞进嘴里，拍拍手冲回床上，踢鞋子，放床幔，拉被子，一气呵成。

吴天莲心见怪不怪，坦然安坐。

很快，细细的呼噜声起。

吴天合上书本，起身出门。

莲心不舍地送他到门口，欲言又止。

“差事我再给你想办法，安心做事。”

莲心轻咬饱满的红唇，低低答应一声。

吴天径自离开。

莲心痴痴望了他背影半晌，幽幽叹口气，回身关门。

嘉靖帝又站了一会儿，室内只余细细呼噜声和偶尔浅浅叹息，他转身悄悄离开。

“那部《伽蓝经》送去慈安宫没有？”

想起染上乱七八糟点心气味的佛经，嘉靖帝心里头又隐约犯堵。

“送去了。秋雁焚香沐浴，给太后娘娘诵着呢。”

穆连喜察言观色，声音轻快，带着殷勤笑意。

嘉靖帝点头，眉目间仍旧有些郁色。

“太后还是脾胃不开？”

穆连喜面色一苦，脸上深刻的纹路盛满担忧。

“太医院刚又斟酌了补药方子，御膳房也不断钻研新的吃食方子，只是，尚未有明显成效。”

嘉靖帝蹙眉。

“叫他们多用心。”

穆连喜诺诺应下，不敢多劝。

太后每至端午前后，总会恹恹无力，大病一场，千秋宴也就少了许多喜气。

今年越发严重，竟然饮食无思，日夜昏沉睡着，身子都熬得虚了，也难怪皇上忧心。

“回云津阁。”

嘉靖帝惦记着暗格门上的机关，那只红嘴绿鹦哥到底怎么拼成的？

天资聪颖的嘉靖帝被勾起好胜心，念念不忘要破解这个谜。

穆连喜忙跟上去，心里不住转着念头。

慕容小主这一手胃口吊得好，皇上是真真儿把她看在眼里了。

只是不知，她能不能趁机得了圣宠。

从方才趴墙根听来的话，总觉着这位小主是个懒怠，不思进取的。贪吃贪睡，慕容家怎么会送了这样一个姑娘进来？

不过这剑走偏锋，兴许歪打正着就对了皇上的心思，都是说不准的。

徐连成正呼呼喝喝地指挥小太监宫女彻底清扫云津阁。大批珍贵的书籍被一趟趟搬到院子里，仔细铺开晾晒，之前慕容馨月晒起来的薄被被丢在一旁。

徐连成眼尖地瞅见去而复返的皇帝，惊喜地笑开了脸迎上来请安。

“皇上吉祥。”

嘉靖帝记性极佳，一眼认出这是华贵妃宫里头见过两次的太监，叫徐连成的。

“你怎么在这。”

穆连喜安静跟在皇帝后头，听皇上揣着明白装糊涂。

徐连成早有腹稿，回答得毫不迟疑。

“回皇上的话，这云津阁的掌事福满公公前月去了，内务府的人懈怠，一直没补上人手，导致这云津阁脏乱得不像样子。贵妃娘娘惦记着皇上偶尔会来这里看书，就吩咐奴才先来顶着差事，好好收拾起来。”

他为难地回头看一眼尘土飞扬的云津阁，小声劝。

“皇上，贵妃娘娘担忧的很是。您瞧瞧，这云津阁现在当真是迈不进脚，不如，您稍后再来？”

嘉靖帝负手而立，沉默不语。

穆连喜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思。

皇帝难道不明白这云津阁的脏乱？可他还是一刻不停地杀回来，又岂会再等？

“你带着人下去吧。哪有叫皇上回避的道理？你心思虽好，但是说话办事轻佻了。”

穆连喜身为嘉靖帝身边一等大太监，自然不怕区区一个二等太监徐连成。不过看在华贵妃面上，对他也客气二分而已。

“方才那个莲心呢？不是她在打理云津阁？”

嘉靖帝突然开口，叫穆连喜也跟着吃了一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