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先生弟子

第8章 先生弟子

“方才皇上传你过来，你做什么去了。”

嘉靖帝目光落回书上，轻轻翻过一页，淡淡发问。

慕容馨月不好意思地低头掏字条，讨好地捧到他面前。

“我惦记着这东西呢。青云哥哥，你快瞧瞧，又有新的了。”

嘉靖帝瞥过去一眼，忍无可忍地别开眼。

这个小嫔妃目不识丁，写字如狗刨，实在太丢他的脸面。

“青云哥哥，你快看啊。我为了它，连皇上的吩咐都暂时耽搁一会儿，这可是跟我的小命差不多贵重的情报。你看看上头到底说了什么，要紧不？不然皇上要是问罪，我多冤枉啊。”

嘉靖帝听着她悦耳的嗓音，跟先前在他面前刻意压低的含糊嗓音全然不同，显然是真被吓到了。

他凤眸闪闪，扫过窗外。

穆连喜打个手势，嘉靖帝心里有了数。

既然暗卫已经取得原件，那这蹩脚的字条还是别看了，伤眼睛。

嘉靖帝将手里的书本放下，细细打量她。

慕容馨月微微一惊，窘迫地低头。

身份暴露是迟早的事，现在还是太监对小宫女，相处更自在些。

“想识字？”

诶诶？

慕容馨月惊讶眨眼，使劲点头。

“想！”

嘉靖帝轻轻推开又往自己面前送送的字条，迈步走向角落的书桌。

“过来。”

慕容馨月心里转过千百个念头，但是到底抵不过想要摆脱文盲帽子的渴望，小跑过去。

“研墨。”

嘉靖帝吩咐一声，慕容馨月殷勤配合。

嘉靖帝瞧着她娴熟的动作，凤眸又微闪，不动声色地取过笔架上的紫毫笔，微一凝眸，便发觉笔尖微润，像是才洗过未干的样子。

嘉靖帝又瞥了优雅研墨的手一眼，饱蘸了墨汁，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了一个月字。

慕容馨月心里咯噔一声。

她叫吴天念过几回书，对照原文，死记硬背认下几个字。这月字，她认识啊。

嘉靖帝上来就写个月字，什么意思？

“这个字认得吗？”

嘉靖帝声音平稳，瞧着笔下清隽的书法，暗自满意。

慕容馨月抿嘴，很快笑着答。

“认得，是月。”

嘉靖帝嘴角微勾，又写下一个日字。

“这个呢？”

慕容馨月见他神情自若，好像信手拈来俩字，并无特指涵意，心里放松，答得更加沉稳。

“是日字吧？”

嘉靖帝又重新写下一个明字。

“日月为明，这便是我大明国号明字了。”

慕容馨月第一百零八次在心底吐槽。

日月为明，哪怕你用象形字来画，也不会走样到这个地步吧？

这大明朝的文字，方不方，圆不圆的，不像简体汉字也不像英文那一挂的，别扭极了！

真是难为大明朝的学子们了！

“嗯？”

嘉靖帝没有得到回应，偏头询问看她。

慕容馨月赶忙笑应。

“是，这是明字，我记下了。”

嘉靖帝瞧着她嘴角的笑，有些闪神，很快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伸手唤她过去。

“你来写。”

慕容馨月跃跃欲试。

她伸手挪写了字的宣纸，被他轻轻压住。

慕容馨月动作一僵。

什么意思？叫她去他身前写？要不要这么暧昧？

嘉靖帝静静望她。

眼前的人儿纤瘦而秀气，一张小脸细致耐看，白净净的，脂粉不施，水灵可人。

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又握起墨锭研墨，一圈圈的，像是画在他胸口。

“求您，怜惜。”“就是这样照顾嘛。”娇滴滴的话回响在耳畔，身上有些发热。

他轻咳一声，再叫她。

“过来。”

慕容馨月脸上微微泛红，无奈放下手里的墨锭，移步过去，走到他腿边，不肯再动步。

嘉靖帝瞧着她两颊飞霞的明艳模样，眼底闪过幽暗的光。

“写字首先要学习正确的姿势，讲究头正、身直、臂开、足安。姿势正确，以后才能习得一手漂亮的字。”

嘉靖帝瞧着她爬上红晕的小巧耳廓，声音越发柔和。

“来，教你握笔。”

慕容馨月脸上冒热气，心里咒骂这个好色的皇帝一百遍！

见个女的就要搂在怀里教写字，还是堂堂皇帝呢，好意思用这么老套的招数？

可是再腹诽，她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

一方面是因为一时之间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拒绝，更重要的则是，想要认字。

没有比化名“青云公公”的皇帝，更适合做她老师的人了。

既能低调抱皇帝大腿，又不必承宠当出头鸟被后宫女人针对，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嘉靖帝将她按坐在身前，猿臂一展，拿过毛笔。

鼻间还是她身上幽淡不明显的清香，细瘦的身子轻易被他拢住，像是嵌进了他怀里。

嘉靖帝将毛笔放进她手里，缓慢调整着她的手势。

“对，就是这样。你倒是有些悟性，握笔的姿势挺不错的。”

热热的气息吐在耳侧，慕容馨月耳朵更烫。

她努力压抑心里头的驿动，想着身后男人换上一身西装革履的欠揍德行，轻易保持住理智。

大手带着她的手流畅地画了一串鬼画符，慕容馨月傻眼了。

“青云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啊？”

嘉靖帝瞧着笔下的一行字，失笑。

怎么会写出这样矫情的句子？

伸手将纸拿过团起，扔到字纸篓里，他又带着她重新写了一个月字，叫她试着练习。

慕容馨月有小时候写毛笔字的底子，还学过几天山水画，对毛笔的运用其实还算熟练，欠缺的不过是对新外语的学习，练习。

静下心来，照着方才的笔画顺序，画完一个月字，她微微吐出口气，上下比较着。

好像她的也不难看。

“看不出，你倒是挺有灵性的。多练练，说不得我们大明会出一位擅书法的才女。”

嘉靖帝见临时弟子如此有天赋，好为人师的一面被激发出来，兴致勃勃地又教她几个字，见她全部有模有样地迅速掌握，心中生出几分成就感，那点淡淡的旖旎心思倒是散了大半。

“爷。”

穆连喜从门口进来，恭敬禀告。

“太后请您去慈安宫。”

慕容馨月趁机起身。

“青云哥哥，您在太后哪里也有脸面啊？我，以后我就喊您先生好不好？您别嫌我愚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