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人定胜天

第131章 人定胜天

一夜奔波，慕容馨月拒绝了村民们热情的挽留，借了回茅厕解决私人问题后，冒雨抹黑往清水河堤坝上赶。

不是她不累，也不是她不怕，可是洪水的威胁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全县几千口人命压在肩头，她不敢有任何松懈退缩！

她是山阴县令柳岳！

倚仗着穿越后灵敏了几倍的五感，慕容馨月勉强辨认出方向，骑着马慢慢往前走。

很累，却没有抱怨。

像是回到过去那个打不倒的柳新月，活着很有用。

“大人！”隐约听见呼喊声，慕容馨月辨认一下，往右前方跑了一会儿，迎上出来接应她的杨宝善。

“你怎么又过来了？不是叫你寸步不离地盯着大坝吗？”

慕容馨月责怪一句，语气不重。这样孤寂冰冷，看不见任何光亮的深夜里，有人过来接你陪你，那种感动，即使是女汉子一般的慕容馨月，也是十分渴望并难以拒绝的。

杨宝善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喘着气笑。

“大人一个人在外头不回来，我不放心。大坝有张宝明盯着呢，老夫人派他问了几次大人什么时候才回家，看着就十分心焦，肯定生气了。”

慕容馨月带着他拣着好走点的路慢慢走。

“叫娘担心了。走吧，回大坝。”

“大人你还不回家休息吗？你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身子会熬坏的！”

杨宝善有些急了，伸手想去扯她手里的马缰绳。

“宝善啊，时间不等人。这雨再下三天，咱们现在的大坝就有被冲毁的危险。雨若是再大一点，那就会酿成洪灾！洪灾你明白吗？田地房屋全毁，人也会被冲走。”

“咱们是在跟老天抢命啊！哪怕我熬死在堤坝上又如何？谁叫我做了这个七品县令父母官！”

慕容馨月费力地说着，不时有冰冷的雨水灌进嘴里，可是她想说话，这样能分担她心里的恐惧，重复坚定她心里的信念。

她真的也会怕的。

“大人……”

杨宝善喊了一声，声音有些含糊，随即大骂一句：“都怪那个该死的王青黛！无缘无故求的狗屁雨！能吃的蝗虫没了，还引来了洪水！我之前就该及早咔嚓了她的！”

慕容馨月吃惊地望着他。

倒不是因为他对王青黛的痛恨，毕竟这一点，从她当初当众强调王青黛求雨的功劳时，就已经埋下伏笔。不是她有神机妙算预知前事的本事，有备无患嘛，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她惊讶的是，杨宝善似乎对他自己没有及早灭了王青黛这个祸根，生出了沉重的负疚感。

怪不得他越来越消瘦，整天不要命地跟着她东奔西跑，卖力气干着各种苦力活，从不喊苦喊累。

慕容馨月笑着大声安慰他。

“宝善，这并不是你的过错，你别想岔了念头。用佛家的话来说，世事轮回，善恶有报，这都是劫难，或许是之前罪业的报应，或许是之后会有福报补偿，却与你一个渺小的凡人无关的。你并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对不对？”

拍拍他细瘦却结实的胳膊，慕容馨月又加上一句。

“而且这雨，说是王青黛求来的，你还真信她有这个本事？那她现在被人骂得那么惨，肯定天天躲在家里烧香拜佛地祈求雨停，这雨水怎么又不听她使唤了？她也同样没有那么大本事的。别抬举她了。也别自己生闷气乱责怪自己。这就是天灾，一场自然不过的灾难而已。”

她看着杨宝善隐约放亮的眼神，又拍拍他的胳膊。

“咱们要做的就是，人定胜天！”

杨宝善听她开解，心里压着的结解开了不说，被这“人定胜天”四个字激动得全身发热，像是打了鸡血！

“大人，皇天不负有心人，咱们一定能做到的！人定胜天！”

“嗯，事在人为，咱们还要继续努力。宝善，多谢你陪在我身边。”

慕容馨月见小伙子恢复了精神，心里头对之前忽视他而引发的愧疚也稍稍抹平，诚心诚意地感谢他至始至终不离不弃的默默陪伴支持。

“大人，是我要感谢大人才对。若不是有大人指挥引导，我看到如今这样严重的灾难，说不定早就麻了爪。大人就像是咱们的主心骨，跟着您做事，我心里踏实得很！”

杨宝善语气轻松很多，有了之前大男孩的模样，望着慕容馨月的眼神十分信赖。

慕容馨月笑笑没说话。

杨宝善不会明白，在这段恶劣到她几乎无法承受，时时刻刻都在拼命的日子里，他的陪伴与支持对她意味着什么。

她不想说，说了他也未必会懂。

但她会将这一切深深铭记在心里，她柳新月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脑海里浮现她帮夏鹭将断牙接回的时候，杨宝善眼底那隐晦的渴望。

慕容馨月叹口气，将这事沉沉地压在心底。

二人无语，默默打马前行，自有一股浅浅的温馨滋味，在冰凉雨夜中静静流淌。

有惊无险地回到大坝，微弱的灯光下，张宝明激动地迎上来。

“大人！宝善！你们总算回来了！大人你怎么又过来了？这里我看着就行，您快回家歇歇吧。”

慕容馨月和煦地对他笑笑，笑容里满含疲惫。

“你先回去吧，叫娘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带娘去普济寺礼佛祈福，直到雨停！这是命令！娘若是不肯去，你就迷昏她背她上山，雨不停，不要回来。”

张宝明听着这像是托孤的话，心里头一阵惊跳。

“大人，这，这……”

“别问了，只是防备不测。娘身份尊贵，不容有失。担子很重，只能交给你了，一切拜托。”

慕容馨月对着他郑重弯腰下拜，一躬到地。

张宝明吓得赶紧跳到一边避开，喊着杨宝善扶她。

“您这是做什么？折煞小人了！折煞小人了！”

杨宝善站着不动，全心信赖着慕容馨月，认定她所言所行必定有理。

慕容馨月想了想，干脆撩起衣袍单膝跪下。

“宝明你别慌，听我说。娘的命，比什么都要紧。娘好好的，咱们能跟着你领功享福；娘若是不好，你头一个就要赔上性命，咱们几个却不能替了你。我对不住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