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惹怒病人

第6章 惹怒病人

“这个，我们得一步步来，不能那么着急。”叶墨轩依然沉稳有度，有礼有节。

金发奶奶见叶墨轩没有立刻拒绝她的提议，更是心花怒放，赶忙同意他的话：“是是是！你说得对，得一步步来，不急不急！”

叶墨轩开始了正式诊疗流程：“许画茹，今年83岁，目前正住在青年学院大楼，擅长绘画和建筑设计，并时常参与青少年艺术课题。”

“是啊！”许画茹感叹道：“和十几岁的孩子在一起，看着他们一天天成长、成才，和他们一起进行设想和创作，对我来说真是再完美不过的生活！”

“许女士，根据资料，您还有个相敬如宾的伴侣，”叶墨轩继续道：“你们一起在青年学院呆了二十六年，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有共同的人生观念，两人的关系非常和睦。”

“嗯，”许画茹眼睛里透着满足的神色：“有这样的人生伴侣，我真是幸运啊！”

“原本你一直过得平稳和谐，可是最近几个月，你却出现了烦闷、失眠等焦虑的症状？”叶墨轩试探着问道。

“哎！”许画茹叹口气：“任何制度都是双刃剑啊！自从那个尘世女孩，就是叫萧萧的那个提出开放世外的基因资料库，让所有世外人都知道自己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是谁，找到自己的亲人。这个提议立法后好是好，就是凭空叫人多出许多烦恼来！”

“是什么样的烦恼？”叶墨轩紧接着问。

许画茹回答道：“自从去年基因资料库开放后，我寻找到不少血缘上的亲人。根据新法规，我还经常和我的其中一个亲人在周末相聚。直到四个月前，我已经见过我的父亲、母亲、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八个孙辈的孩子。”

老人记得这么清楚，条理又如此分明，和刚才说那番莫名其妙的话时判若两人。叶墨轩知道，老人下面的话才是重点。

“然后呢？这四个月，您又见过什么亲人？”叶墨轩丝丝入扣地继续问道。

“哎！”许画茹再次叹气：“就在四个多月前，我因难得的机缘见了一次我的小儿子。这个儿子，和其他的子女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在事业上他非常优秀；然而在感情上，却非常孤单。都52岁的人了，竟然还没找到一个长期稳定的伴侣。”

“所以，您是为了这个儿子而感到焦虑？”叶墨轩又想到刚才老人那番语无伦次的话：“或者说，您是为了这个儿子的孩子感到焦虑？”

“年轻人，你怎么这么聪明！长得还这么俊，不做我孙女的男朋友就可惜了！”许画茹又开始两眼发光。

“那您先得告诉我，您的这个孙女是谁。”叶墨轩一语就将话题转回正轨。

“当然了，”许画茹马上醒悟过来：“我的小儿子，在世外的基因库里有两个孩子，一个儿子、一个女儿。这两个孩子我都见过，成长得十分出色，我的孙子年纪轻轻就是高科技领域的专家教授；孙女儿是位爱心满满的婴幼儿护理师。最好的就是，两个人都有长期稳定的异性伴侣，感情生活也一点用不着我操心。”

“我想，你前面特别提到的那个孙女，应该不是那位婴幼儿护理师。”叶墨轩判断道。

一语道中！许画茹眼眶都红了起来：“嗯！我跟我那小儿子见面后，总觉得他心中郁结难解，便问他怎么回事。后来他终于告诉我，他曾有过一个心爱之人，但后来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却分开了。分开时，那个女人已经怀了他的孩子，都七个月大了，是个女儿！”

“怀孕？”叶墨轩疑问道：“近几十年来，世外到目前为止，只出现过两个自然生产的孩子：一位，是三十二年前一对男女违反世外的法律而生的孩子；另一位，就是柏理斯和萧萧的孩子柏宇哲。但这两位都是男性，年龄与您说的那个孩子也不相符，您确定您刚才说的是事实存在，而非出自您的臆想？”

许画茹瞪了叶墨轩一眼，颇为气恼地道：“我知道，我来找你看心理病，你肯定要把我当成精神病在胡言乱语！你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刻板得很，这会儿我也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反正你也不会相信。总之，我得尽快找到我这个可怜的孙女，给她配个好男人作为终身伴侣，让我看到她幸福地生活在我眼前，我就不会再焦虑了！”

这番话成功地堵住了叶墨轩的嘴，竟还让他颇感心塞。这个金发奶奶，除了在她孙女的事上颇为糊涂，可在其他的事情上却表现得精明透顶！实际上，她自己完全已经找到了适合她自己的心理治疗方案，叶墨轩心里得出了结论。因此，刚才那么长时间的对话，他扮演的不过是个陪聊的角色，让老人发泄一下她的情绪而已。

也罢，叶墨轩想，哪怕只是暂时纾解了老人的焦虑，刚才那番对话也值得了。

心里的计时器已经指到老人诊疗结束的时间，叶墨轩便站起身道：“许女士，今天您的诊疗时间已经结束了。如果您刚才的陈述全部都是事实，那我认为您的担心和焦虑都还在正常的情绪范围中。所以这次，我还不想用药物来帮您缓解焦虑。但如果您刚才说的事情仍没有进展，您的焦虑症状还是不断出现的话，您可以随时预约下次的诊疗，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接待您。”

冷静理智，彬彬有礼，更别提那么养人眼的相貌身材，简直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许画茹抬头望着叶墨轩，还是忍不住露出满脸欣赏的表情，点头道：“药物呢，我就不需要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旦我找到这个孙女，我就带她来见见你，到时你可不能拒绝。”

这个老人，还真是执拗，简直快触到了叶墨轩的底线！于是，他忍不住回道：“许女士，虽然是无关心理治疗的题外话，我还是想跟您提醒一句，也许您的孙女一点也不可怜，她很可能生活得相当愉快，也许她已经有了自己要好的男朋友！”

“这不可能！”许画茹彻底被激怒了，她用手狠狠拍了一下轮椅扶手，道：“如果是这样，我还焦虑什么？我还用得着到你这儿来看病吗？就说你这个年轻人头脑刻板，一点也不懂心灵感应这回事。我有感觉，我那孙女此刻正在痛苦彷徨着！”

说罢，诊疗室的门也被守时打开，郑雪娴快步走了进来，轻声安慰着把老人推了出去。临走时，还丢给叶墨轩一个奇怪的眼神。

惹怒病人，尤其还是老年病人，这在叶墨轩的诊疗史上还是第一次。

门合拢后，叶墨轩重新坐回到书桌边，做出用手扶住额头的姿势。

第4年：10月11日，星期四

大家应该猜得到，许画茹是女主的奶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