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人间的天空，真美

第259章 人间的天空，真美

“瑶、薇！”

顾酒拼命攥紧双拳，咬牙爬了起来。

“刘宇哲”口中传出瑶薇的尖笑声，“呵呵呵呵……精彩，真是精彩！”

“你等着，他日见面，我定亲手取你性命。”

顾酒虽失去了身为桑落时的记忆，徒留诸多遗憾，其中最大的遗憾，就是身为桑落时，没有亲手杀了瑶薇。

瑶薇苟延残喘至今，早该死。

她早该亲手了结她。

耳畔“唰”得一声，勉强唤回顾酒的思绪，只见即墨扔出了手中的扇子，扇子穿透刘宇哲的身体，顺利将他体内的傀儡逼出来斩杀了。

破魂扇在空中打了个弯，满载着锋利的锐气，径直又朝阿吱飞去，将阿吱体内的傀儡也逼了出来。

三只傀儡全部被杀，瑶薇的傀儡术失效。

这片花园，这片夜色，终于回归静谧。

静谧中，掩不住的死寂。

夜风轻轻拂过，刮过枯枝，刮过败叶。风中蔓延开淡淡的花香，却掩不住愈渐浓重的血腥味。

“吱吱……”

阿吱恢复了清醒，见自己手中竟握着一把刀，而且是一把鲜红的刀子，吓得一把扔掉，垂眸却见幽姬倒在残花中，胸襟已染红大片，他猛地打了个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赶紧将她扶了起来。

“幽……幽幽……”

顾酒印象中，那是她第一次听到阿吱如何称呼幽姬。他并非是结巴，亦或是语无伦次，她知道，他对幽姬的称呼，就是一声幽幽。

刘宇哲也倒在残花中，就在幽姬不远处，仍在昏迷。

顾酒淡淡走过去，想叫醒这个少年。

“阿哲……”

开口才知，自己的嗓音泛着哭腔。

只听幽姬无力唤她一声：

“顾、顾大人……”

顾酒垂眸望着面前的少年，不肯回眸，也不敢回眸去望一眼幽姬，幽姬似是无力地笑了笑，她的笑声回荡在夜风中，显得是那样悲凉。

又一阵夜风拂过。

顾酒感到隐隐的寒意侵袭而来，这才怔怔反应过来。

是秋天来了。

“别、别叫醒他……让他睡一会儿，也挺好……”

顾酒想叫醒刘宇哲，是因为她知道，幽姬纵使是妖，胸口挨了一刀，终究也是没救了。她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她曾亲眼望着父母丧生火海，她多希望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可以逆天扭转这既定的命运。

可她终究无能为力。

那一夜滔天的火光，灼烧着她的目光，也灼烧着她的一颗心。

她当然知道，火海里的人，没救了。

此时此刻，胸口被穿透的幽姬，也没救了。幽姬不想叫醒刘宇哲，恰恰也知道，自己没救了。

“让他睡吧……”

“幽幽……”

阿吱轻唤着她的名字，再忍不住，一咧嘴放声痛哭。

“呜哇——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阿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时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一句吱吱，可今夜……他大概会有许多话要说。

“幽幽……”

“你傻啊，不许哭。”

幽姬故作恶狠狠，锤了一下他的肩头，牵扯胸前的伤口一阵剧痛，手臂正要无力地垂下，却被阿吱一把攥紧了手，阿吱泣不成声：

“对不起……是我……是我刺伤了你么？幽幽，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不怪你。”

相比之下，幽姬要淡然得多。

她用力将上涌的鲜血咽了回去，再次轻唤一声顾酒。

“顾、顾大人……”

“嗯。”

顾酒竭力保持冷静，起身轻轻走了两步，走到幽姬面前，才又轻轻蹲下，温柔而又坚定地攥紧了她另一只手。

“你说，我在呢。”

“阿哲……”

临别之际，幽姬最放心不下的，自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略显迷离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她的口吻也多了几分悠远。

她仿佛，是在回忆着什么。

“他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出生的时候，父亲就已经不在了……他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战斗机飞行员。”

她终于吐露了自己的心事。

那些她曾深埋心底的秘密，此刻亲口倾诉。

“飞行员？”

顾酒怔怔呢喃着，恍惚又想起那一日，她与幽姬站在广场上，幽姬眺望着黄昏时分绚烂的天际，呢喃了一句：

“人间的天空，真的很美……”

顾酒恍惚明白了什么，满目难掩的悲怆，只听幽姬继续诉说：

“18年前，他去执行任务，再也没能回来……”

果然，她的爱人，早就不在了。

正是消逝于天际。

所以那一日，她仰望天空，透过那片绚烂的残阳，仿佛在眺望着别的什么。

她在眺望着逝去的爱人。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照常西沉，她便日复一日眺望着天际，企盼着奇迹的降临。

可奇迹，终究没能降临。

“我们早就说好了，他知道我是妖……我是一只妖猫，人妖殊途，妖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我们早都说好了，我会陪着他老去，死去，他死去的那一天，我会化作一只猫，我会在他怀里，送他远行……可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会走得这么急。”

幽姬眺望着夜空。

眺望着天边那一抹稀薄的云彩，眺望着云彩缭绕中那一弯孤月。

“我早知他一定会走得比我快，我会亲眼目送他远行……可是，上天终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终究是没能亲眼望着他远行……”

她的眼角，猝不及防滚落两滴泪珠。

阿吱也在低低地哭。

哭得那般隐忍，哭得浑身颤抖。

看得出来，他很想放声痛哭，却怕吵到她，他多想拼尽全力拥她在怀，却怕弄疼了她。

只好隐忍着，拼命克制着自己。

“我来人间之前，桑落大人曾问过我……”

幽姬被顾酒紧攥在掌心中的手，稍稍用力，似是反握住顾酒的手。

“我知道，桑落大人已经忘了我……”

幽姬拾回目光来，一抹泪中带笑的目光，轻轻落在顾酒脸上。

“去办证的妖怪们，都是蒙面的，桑落大人并不认识他们，可是，桑落大人是认识我的……”

她本该……认识她么？

顾酒面露恍惚之色，可她忘记了。

她忘得一干二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