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另一半梦里29

第437章 另一半梦里29

刘宇哲如此痛快答应帮他还钱，叫Cart又喜又内疚，心知理亏。

“我也先回家了……你去找那个丫头吧。”

刘宇哲确实放心不下Alice，与Cart道别后便朝着她方才消失的地方追了上去。

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他不禁心急如焚，沿着他们平时走过无数遍的路，一路往家寻，路上都不见人影，好在回家以后，听闻卧室里传来她的啜泣声。

她在家。

他重重松了口气，赶紧朝卧室寻走。

“Alice？”

他轻轻推开了门，只见她将自己蒙在被里，被子里的身影正剧烈颤抖着，可见是哭得正厉害。

他关上门，走过去坐到床边。

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回来了，仍在哭得浑身颤抖，望来满是无助，叫刘宇哲好一阵心疼。

想伸手拍拍她，却又怕吓到她。

手在空中僵了半天，还是先唤她：

“Alice？”

终于，她听到了他的声音，被子里的身子安静了一瞬。

他这才伸手，轻拍着她的背。

“先别哭了，你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不舒服。起来说话好么？”

他的口吻，仍是那么温柔。

她却哭得更厉害，轻轻掀开了被子，却是背对着他。

望着落地窗外皎洁的月色，望着苍茫夜空映在泪眼中，氤氲成一片不真切的幽光。

哭声虚弱了片刻，她忽然断断续续地开口：

“在认识你以前，去荣城以前……我从来没想过，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样丰富多彩。”

不知她想说什么，刘宇哲没有打岔。

“我都不敢想象……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妖怪。从前我看天便是天，看山也是山，看星星……也只是星星，从来看不出别的，可自从认识了你们……”

她忽然提起星星……

刘宇哲猜到了，她口中的你们……

应该是指他们妖怪吧。

以那只来自星河的妖狐为首的妖怪。

也包括他这个半妖混血。

“自从认识了你们，我才知道……天不只是天，星星也不只是星星……原来星空的另一半……也可以是另一个世界。”

Alice的哭声虚弱了下来，泪水却湿了大片枕巾。

“我觉得……我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觉得你们的世界，真的好新奇，我好羡慕那些可以住在幽姬的典当行里的妖怪，幽姬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可是真的好温柔，好善良的一只妖猫……包括你一个半妖，都深深地吸引着我。”

透过泪眼望去，那片夜空，散发着绮丽的幽光。

正宛如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光芒。

“能认识你们，我觉得好幸运……”

刘宇哲轻轻脱下外套，上了床，躺在她身侧，从背后拥住了她。

他的怀中，她瑟瑟发抖，仍不肯停下诉说：

“我曾经甚至想过，我家里变成了这个鬼样子……我的生活一团糟，都是在考验我，我全部的运气都用来认识了你们。认识了你，好像耗光了我人生中所有运气。”

他轻叹一身，找到她的手，温柔地包裹进掌心里。

“不是这样的。”

“不……你听我说……”

她的呼吸又变得急促，嗓音又一阵浓浓的哭腔。

“好……你慢慢说。”

他拨开她颈后的发丝，落下轻轻一吻。她不由得又是一阵热泪，打湿了枕巾。

枕巾上已是大片濡湿与冰凉。

“我直到今天才终于明白了……人的运气真的是会用完的，我的好运气终于用完了。我知道……我爸是不会好的，我们家的情况，是不会好起来的……阿哲，你知道么，就好像是一场炼狱……”

炼狱……

他在心底默念着这个字眼，炼狱……

人间，不正是一场炼狱。

“好像我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我都挣脱不了……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了。”

Alice低低又哭出了声，忍不住将头蒙在了被子里。

他的动作僵了下，不敢阻止她。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有我在，就不是炼狱。”

他只好轻轻拥着她，拥着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身子，在她耳畔一遍又一遍柔声：

“只要有我在……就不是炼狱，只要有我在，你信我么？”

她哭得撕心裂肺，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他稍稍用力，拥紧她。

“Alice，听我说……”

他却偏执地要说：“嫁给我……好么？嫁给我，咱们结婚吧……”

可是，她根本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可是有些话……

他也实在没有勇气再说第二遍。

他终于放弃了，静静地陪她哭个够，等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哭累了，他轻轻掀开被子，才注意到她迷迷糊糊地已经睡着了。

他轻叹一声，替她捋顺了侧脸被泪水打湿的发丝。

抱着她的头，轻轻将她的头放在了枕头上，然后为她盖好被子，掖好了被角。

他望着月色中显得凄清的天花板，怔怔放空了很久。

他没有在想求婚的事情。

他反复在默念着那个字眼：

炼狱……

炼狱……

他不禁还是想问一句，人间真的是一场炼狱么？

在认识妖狐即墨以前，他对人间都没什么特别的概念，他们普通人类，或者他自以为作为普通人类活了那么多年……

又怎么会称呼自己所在的世界为人间呢？

他们不会特意给世界取一个名字，除非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比如异世——

他听说过，正是由穿越星河去往彼岸的一个人类女子，取得名字。人间这个说法，自然也是从他们妖怪的圈子内流行起来的。

他忽然又开始呢喃起人间这个字眼。

人间……

人间……

他以前也从未想过，这个字眼背后，意味着什么，亦或是承载着什么。虽然他们都置身其中，都在苦苦挣扎着，可难免还是浑浑噩噩的。

直到今晚……

直到这一刻，他忽然想通了，忽然也开始坚信不疑了，这个名叫人间的世界，的确像极了一场炼狱。

他们活这一世，都是在炼狱中苦苦挣扎……

苦苦求生。

只为在生的尽头，求得一场解脱。

他忽然想起那个名叫幽姬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