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另一半梦里36

第444章 另一半梦里36

“我后来才知道……小宁原来也是妖。”

刘宇哲恍惚回想起那次，他去游轮上兼职，结果碰到恶灵，差点死在恶灵手里。

这些遥远的往事……

如今回想起来，恍若隔世。

可惜那一晚他陷入昏迷，并未亲眼见到之后发生的一切，后来还被Alice感慨好可惜。

因为那一晚，顾酒持剑斩杀了恶灵。

然后贺宁远行……

他虽没有亲眼见识过，可还是听说了一些的。

“幽姬是一只妖猫，小宁，也是妖猫。”

说完这句话，张若沫似是轻叹了一声。眉宇间忽然涌现出几分苍凉，眼角泪珠滚滚而落。

“原来他是一只妖猫，将自己的灵魂附身于早就已经死去的真正的小宁身上。原来我后来认识的，我喜欢上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贺宁，我后来爱上的人，根本就是妖猫千华。”

她的口吻，隐隐沉痛。

没有撕心裂肺，却是一股绵延不绝的苍凉。

“可是妖猫千华，却是来自异世的妖，来自他们常说的星河彼岸的时空，他穿越星河，就是为了那个叫做桑落的女剑客。”

刘宇哲静静地听着，并不打岔。

很多时候，他是一个很合格的聆听者。

是一个叫倾诉者心安的聆听者。

“顾酒，就是桑落的转世。我才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机会，我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输……我也不知道星河彼岸，曾经到底发生过什么，后来瑶薇找到我，叫我帮她对付桑落，我知道瑶薇是桑落的宿敌……

不，应该说，她将桑落看作自己的宿敌，我觉得我终于有了机会，终于可以跟顾酒一较高下了……我真的很蠢，很傻，对不对？”

刘宇哲蓦地叹息一声。

的确很傻，很天真。

可是现在醒悟，也不晚。

“顾酒知道真相以后，很生气，将剑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小宁看过她练剑。

她持剑时的那种姿态，连我一个女孩子都忍不住心动。

我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手中的剑可以架在我的脖子上。可是我知道……她还是手下留情了，后来我们一并被困在那个鼠妖阿吱的梦魇中，出来后，她也没再继续找我算账。”

张若沫的眼角，泪珠不停滚落。

“她只说，叫我好自为之。可是，我还是好不甘心啊……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呢，为什么我就注定要孤苦一生，我也好想精彩地活一世，可是真的好累啊，能活下去就已经很累了。”

说到这里，她的口吻中终于泛起深深的疲惫。

“我也妄想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我确实没有顾酒那样的勇气……顾酒，确实比我好太多。”

终于，刘宇哲轻声开口了：

“你只是，还没遇到那个人而已——当你遇到了，也许在那个人眼中，你也是最好的，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你知道么，在爱你的人眼中，你什么都不用做，你整个人都会发光。”

张若沫轻轻笑了几声。

她转过头来，苍凉的眸光落在他脸上。

“在你眼里，Alice也是这样的么？”

他轻轻一笑，眉眼上顿时化不开的柔情，“没错，在我眼里，她就是独一无二的，最是璀璨的，能照亮我的全世界。”

“我真羡慕她。”

“那个人你迟早也会遇到的。不要因为一个人渣，对自己失去信心。”

张若沫忽然摇了摇头，重又望向窗外。

“跟Sam没关系。我今天说这些话，只想好好跟你道个歉……幽姬真的是个很好的人，顾酒也很好，只是曾经的我，看不到她们的好。如今看透的时候，有些人早已经不在了。

阿哲，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想害幽姬的……”

刘宇哲蓦然垂眸，一声轻叹。

“说再多对不起，有些人也回不来了。所以，不必再说了。”

张若沫再忍不住，低低地啜泣起来。

“阿哲，你真的是个很善良的人。你的母亲，也是很善良的人……妖又怎么样呢，有的时候，妖比人更有人性……”

她轻轻将被子盖在了脸上。

躲在被子里，想哭个痛快。

“谢谢你今天能来，让我明白，我也不是无依无靠的，我不是一个被抛弃的，残破不堪的人……”

“你不是，你当然不是。”

他的声音很轻柔，却带着直击人心的力量。

“阿哲，真的对不起，也真的谢谢你。”

就是那一天，张若沫在经历过最沉痛的打击后，她本该崩溃的，本该满心仇恨的，本该歇斯底里地继续质问着这个世界……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

可刘宇哲不知道的是，她在病房门口，听到门外一行人的谈话，Sam、Anni以及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一句不落地听到了。

是刘宇哲说的那些话，叫她重新看到了希望。

人啊，人性啊……

也不是那么无可救药。

他固然是个混血儿，是个半妖半人，看似不伦不类的，却比任何一个独立的灵魂，都要璀璨。

她的世界一片灰暗，一片混沌。

他宛如一道曙光，蓦然照亮了她的全世界。

这道光驱散了全部的阴霾。

终于有阳光洒落进来，一点点晒干了她心底那一层厚重潮湿的苔藓。

张若沫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

哭过以后，睡着了。

她罕见地睡得很沉，甚至做了一场梦。

她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

大概就是三年前，就是那一年十月份，那一天夜晚，顾酒与她的妖狐，远在星河彼岸，要召集他们每一个人的梦境。

那一晚，无数人陷入沉眠。

他们不尽相同的梦，却在同一时分，飘往那道绚丽的星河，汇聚成一片比星河还要绮丽的织梦网。

她梦到了自己儿时的光景。

很平常的一天午后。

五月和煦的风懒洋洋的，慢悠悠的。

梧木岛上的风光一如往昔。

她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那个叫做贺宁的男孩子。

去剑道馆，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子。

梦里，她仿佛一个旁观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