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另一半梦里39

第447章 另一半梦里39

“那你到底……”

刘宇哲怔怔望着她冷漠的背影，再忍不住，眼角滚落两行热泪。

事到如今，他竟还偏执地想问一句：

你到底……

有没有爱过我。

这么烂俗，这么老套的情节与台词，他竟忍不住也想求一个答案。似是猜到了他要问什么，她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

“没有。”

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的结局。

他用三年青春，在外漂泊三年，满腔热血只换来一句：

没有。

她拉着行李箱，毫不犹豫地开了门。

门外正是午后三点的阳光，一天中最明媚的阳光，为她的轮廓染上一层不真切的微光，蓦然刺痛了他的眼角。

此时此刻，恍然如梦。

这三年的时光，不过一场梦。

这场梦，他只是做得有些长，罢了。

除此，再无关其他。

梦醒以后，他能记得的，只有那两个字：

没有。

“砰”得一声，她狠狠摔上了门。

门外又传来她与父亲的争吵声，恍惚都变得不真切了，他愣在原地，忽然再忍不住，肩膀颤抖了一下。

他靠墙坐在了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客厅内一片幽暗，一片冰冷，一片死寂。

这所有一切，都宛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

胸口内翻涌的悲痛，化作一团冷冰冰的空气，根本不给他喘息的空当，灌满他整颗心。

这种濒临窒息的感受，是如此真切地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梦。

这就是现实。

他与Alice的故事，似乎就是在那时，划上了句点。

一个猝不及防的句点。

一周后，他便也收拾好行囊，告别了那座小镇，那座异乡，那个国家。

回到了曾经的故乡，回到了荣城。

头开始浑浑噩噩过了三天，他想起张若沫也一个人无依无靠地还在医院。

他去医院看了看她。

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脸色苍白憔悴，每一天都是一个人。

听护士说，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

她笑着说，一个人也挺好的。

清静。

她望着他，明明比她更憔悴，忍不住担忧。

“你怎么了么？”

他轻轻摇了摇头，望了一眼落地窗外的阳光日渐苍白，心知秋天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很想说不如去外面散散步，却想起她的身体应该不能着凉，便忍下了。

一段死寂的沉默，是张若沫主动开口：

“秋天快来了，叶子都开始变黄了，医院里有一片后花园，很美，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说着，她已经下了床，开始穿外套。

“我多穿点，没事的。”

他这才点了点头，跟着她，迈着机械般的步伐，出了住院部，朝后花园走去。

张若沫走在前面，一副悠远的口吻：

“去花园散步的时候，我时常想起幽姬的后花园，虽然没有她的花园那么美，但是很幽静，散心的话，是个很好的去处。”

幽姬的后花园……

刘宇哲一副恍惚模样，仿佛在回想，幽姬的后花园，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想了好久……

直到他们到了医院的后花园，他望着一片花坛，栽种着不知名的繁花，蓦然才回想起来，幽姬的后花园，究竟是什么样子。

那座落地喷泉，在阳光中肆意挥洒着璀璨的水花。

他们坐在花坛前的长椅上，一同眺望着一棵不知名的树。

树的叶子，已开始泛黄。

一半绿，一半黄。

中间互相交融的部分，恰似梦境与现实的边界。

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难以辨别。

“你和Alice，怎么了么？”

张若沫似是猜到了他的心事，说到底，他的心事根本也不难猜，能叫他变成这个样子的……

除了Alice，大概也没有别人了。

“没什么。”

他摇了摇头，似是不想说。

“我已经订了三天以后的机票，准备回国了。”

“哦？”

听了这话，张若沫惊愕地望向他的侧脸，他沉静却苍凉的侧脸。

他的眸光，映入苍白的日光，隐隐闪烁着，显得是那样明亮却脆弱。他好像，是在眺望着苍空。

他这样的眼神，叫她想起了幽姬。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是一片幽凛的天空。她曾在典当行生活，偶尔也会撞到幽姬，也是这样的眼神，眺望苍空。

仿佛是在放空，又仿佛是在看着别的什么。

在看着，苍空以外的东西。

“我还是，放不下那座岛。”他隐隐闪烁的眸光，映着大片大片的苍蓝。

“梧木岛么？”

张若沫也望着天际，目光却追随着一只自由的飞鸽，“那座岛啊，在上面生活过，确实很难割舍。”

他苍白的唇角，似是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是啊。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医生建议我再住半个月。不用担心，我一个人挺好的。”

“嗯。”

他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仍定格在苍空上。

“有飞机。”

他隐隐迷离的眸光，这才明亮了一瞬。

张若沫望去，的确是一架飞机驶过，拖出一条长长的线。

就是这条线，将苍空一分为二。

一半是现实，另一半是梦里。

这架飞机驶过的时候，正在街边漫无目的徘徊的Alice，也注意到了，仰头怔怔凝望了好久。

忽然想起那个少年曾眺望苍空的姿态，想起他的声音，他温柔的嗓音，在她耳畔诉说：

他的亲生父亲，就是一名飞行员。

曾开着飞机，或许，就驶过眼前这片天空。

Alice望着那条长长的线，忽然觉得那条线越来越模糊，可她偏执地想要看清那条线。

又仿佛，是想要看清那一半现实，与另一半梦里。

好不容易回神，发觉泪水已淌了满脸。

风轻轻一吹，满面潮湿与冰凉。

她再忍不住，放声痛哭。

她忽然疯了一般，朝他们曾经住过的房子奔去。她在附近漫无目的徘徊着，仿佛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

等一个让自己后悔的，奋不顾身的机会。

重新奔向他的怀抱。

阿哲……

阿哲……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如果能再见到他，她一定会奋不顾身扑进他的怀里，她要不顾一切地大声告诉他：

她爱他。

她一直都很爱他。

她从未骗过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