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另一半梦里46

第454章 另一半梦里46

烧烤店后院，有一座矮小的平房，很像是曾经便利店的构造。

前院开店，后院安家。

刘宇哲叫了几个人简单装修了一番，置办了一些家电与日需品，房子虽不大却足够温馨。

他与父亲两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清寡，却很满足。

客厅里，在靠近院子的一侧，他特意装了一面落地窗。

窗前建了一台磨砂质地的深灰色吧台，每晚收工以后，父子俩便习惯性坐在吧台前。

刘宇哲习惯喝点饮料，父亲便习惯夹着一根烟，他们一同眺望窗外的夜色，望着那片小小的院落，乘着夜色，寂静却不寂寥。

这一天，正巧下了一场小雨。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刚入夜便开始下。

维持着轻柔的节奏与旋律，下到现在。

忽闻父亲提起蔷薇花来，刘宇哲微微狐疑着望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安然正举着一根烟，轻吐薄雾。

薄雾后幽深的眸底隐隐迷离。

伴着薄雾轻吐的，还有一句话，弥漫间雨声细碎，竟也多了几分苍茫的意味，“有一种蔷薇花是白色的，也是开在寒冬……”

刘宇哲一边放下手机，一边道：

“雪绽不似蔷薇呢，Jack说，倒更像是海棠花。”

“海棠啊……白色海棠么？”

安然沉默了一会儿，回想自己曾见过的白色海棠花，是什么模样。

“那的确是不太像。”

“爸……”

刘宇哲已能熟练而自然地，唤他一声爸。

“蔷薇花……怎么了么？”

他总觉得，蔷薇花背后，似乎有故事。

安然并不想隐瞒，便又轻吐薄雾，微薄的唇角轻漾一丝笑意，叫刘宇哲看不透是何种意味。

刘宇哲看得入了迷，一并聚精会神地听着。

“蔷薇花是你外婆很喜欢的一种花，你的外婆，也就是我的母亲，最喜蔷薇，你外公就特意种了一片篱笆，还特意将篱笆涂成了墨绿色的，就为了种白蔷薇，将来花开了，会更好看。”

听完这样一段话，刘宇哲恍惚觉得，父亲唇角那抹淡淡的笑意，大概是满足吧。

是的，满足。

安然自己也没想到……

有朝一日竟有机会将他父母的故事，讲给自己的儿子听。

“你能想象到么？到了严冬时节，白蔷薇盛开的时候，铺满了墨绿色的篱笆，风轻轻一吹，那景象很像是一片墨绿色的海，荡开一圈又一圈白色的浪花。”

刘宇哲恍惚点了点头，觉得原本并不大能想象，可听了父亲后面的叙述，脑海中一抹唯美的盛景跃然而出。

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丝，却恍惚看到一片清凛的冬阳，洒落在宛如浪花交迭的繁花上。

那景象，大概又像是白色的浪花，掩映在冬阳中。

风轻轻一吹，仿佛一层白色的薄纱，层层叠叠地拂过。

“那片白蔷薇，就是专门为你外婆种的。当然了，你外公外婆如今都不在了……”

刘宇哲沉浸在想象中。

安然则沉浸于往昔的回忆与讲述中。

以及讲述的时候，越来越多涌现而来的回忆。

“这片白蔷薇，就种在咱们家以前的院子里，你妈妈也很喜欢，只是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大概都不在了吧。”

刘宇哲明白了，这片白蔷薇，承载的不只有外公和外婆的故事。

还有，他父母的故事。

可安然的故事，似乎是讲完了。

正在刘宇哲听得并不尽兴，意犹未尽的时候，却察觉到父亲薄雾后的眸光隐隐闪烁起来，叫他不忍再过问。

只当这个故事，是已经结束了。

三年前，安然回到曾经的边镇，其实几番打听过了，安宅曾起过一场很离奇的大火，火因不明。

就是这场大火，将安宅烧成遍地灰烬。

曾经的一切，都随着浓烟褪散了。

很快，便连一丝存在过的痕迹都不留。

而他辗转也打听到了蔡筝的下落，听说她跟宣释结了婚，只是婚姻并不美满，经常被宣释家暴，大概就是几年前，终于被宣释扫地出门，下场很是凄惨。

蔡家也早已衰落。

一家人似乎回到老家去了。

可他们老家究竟是哪里？

安然也不知道。

他只是才知，原来他们的老家并非边镇。

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蔡筝的消息了。

他也未再打听过，有关过去的一切。

一根烟很快吸完了，安然忍不住又点燃一根，见状，刘宇哲却不禁沉浸在回忆中，“幽姬……她也很喜欢抽烟，通常烟不离手……”

“哦？”

这叫安然错愕挑眉，“你说她……烟不离手？”

“怎么？”

“她以前，根本不抽烟的。”

这叫刘宇哲也稍稍吃了一惊，没想到老烟民曾经也是不抽烟的，不过也是，哪个老烟民又不是从新手过来的呢？

凡事都有第一次。

想必……

“就是跟您在一起以后，才慢慢开始抽的吧？”

听了这话，安然怔了半晌，轻叹道：

“跟我在一起以后，也没抽过，至少我印象中一次也没有……大概是之后，才染上的吧。”

他口中的“之后”，刘宇哲明白，是指他离开以后。

他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或许幽姬……

是借此缅怀父亲吧。

父亲离开以后，她一定会怀念……

他身上的烟草香。

“难得，你父母都是烟民，你却不抽烟。”安然望着窗外宛如要浸入夜色中的雨丝，就自怔了一会儿神，恍惚笑了笑。

刘宇哲也笑了，有些羞涩的笑容。

“我试过，但实在是很呛。”

安然又轻吐一口薄雾，会心一笑。

“不习惯，便不要抽。说到底，也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刘宇哲淡淡一笑，未再回应。

夜晚沉寂的时光，便在窗外的雨丝，以及萦绕在他们周身淡淡的烟草香中，一寸寸流逝。

并不苍凉，亦不凄惶。

此时此刻，刘宇哲能感受到的，只有一切归于平静后的安宁。

大概是三天后，伴随着那一夜秋雨，天气悄然又转凉了几分。

刘宇哲再度接到Jack的电话。

这一次，Jack在电话里说：

顾酒回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