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一四六：化了

第143章 一四六：化了

南介之行绝对有蹊跷，几年后的事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我活六七年死了一了百了，留下百里凝和珠儿一起过十三年后的那个劫难吗？百里凝是必死，但珠儿怎么办，她若是想回东炽，发生同样的悲剧怎么办。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像当初留下珞筝一样，这次也要留下珠儿。

她的眼里噙满泪，哼哼唧唧：“小姐是不是嫌珠儿话多？不想带珠儿？”

“不是。”可是不能告诉她原因，不能说此去我是在赴险。

她低下头擦干眼泪，喉咙连番哽咽，整理好情绪突然笑起来：“小姐在南介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记得回来看珠儿。”

“嗯。”我从袖笼里摸出一锭金子：“曾祖父已经答应放你出府了，拿着钱找个人嫁了吧。”

“什么！”她瞪大眼睛：“小姐，珠儿不想嫁！”

“不嫁也行，反正别待在温府了。”以她的性格，在温府早晚会吃亏，不如拿钱出去过逍遥日子。

我将钱塞进她的手心：“许情与我有仇，怕她迁及你，还是出府安全一些。”

她沉默，原来小姐在为她的未来考虑呢。

“还记得那些腊梅花瓣吗，想我的时候就取几片来泡茶喝。”

她突然怔住了，眼泪倒流仿佛融入血液里循环滋养全身，所到之处是一阵温热，她眼底平静，内心却是阵阵波澜。那样冷的天，连她这种做惯粗活的人都不愿意出去，小姐顶着雪摘回来一大布袋腊梅，原以为小姐赶一波冬日情趣，没想到竟然是在给她留念想。

“小姐，这些珠儿都要了，能不能再讨一个赏？”她强忍泪水，将嘴角向上扬。

“嗯你说。”

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扭捏道：“小姐给珠儿取个名字吧。”

我轻笑一声，道：“知润二字可好？寓意你滋润有成，也改改咋咋呼呼的性子。”

她心花怒放，情不自禁举起手原地转了一圈：“好，知润好听！”

我踮起脚尖手触到她的头：“是温知润。”

她停止挥舞，立刻坠落跪在地上：“知润谢小姐！”她举起袖子抹泪，可眼泪如决堤般挺不住，知润二字已经够好了，小姐还冠上了温字作为姓氏，这是多么爱护她啊。

“好了，赶紧回去吧，时辰快到了。”我蹲身将她扶起，叮嘱几句转身进寝殿。

她站在原地，待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每走一步眼泪就落下一颗，泪水滑落嘴角，品尝起来是甜的。

安顿好她，我坐在椅子上看老太君给百里凝梳头，眼里却不是她们梳头的样子，梳子一起一落，抬手间仿佛看到了小水滴。

不过是白墨没有娶她，她竟然与敌人为伍，在我饭里投毒，害死莲子，诱导百里枭去国师府，帮助萧玉珏抓我，她到底有多恨？相处四年，小水滴的感激之心还没有珠儿的多，若有从来一次的机会，我绝对不会救她，绝对不会！

“诶。”叹一口气，走到梳妆台前道：“曾祖母，等一下也给知月梳梳头吧。”

“行！”她的手脚越发麻利，要赶着吉时将两个孩子都装扮好送出去才行。

暂时抛下那个世界的事，对她的怨恨程度也停滞于此，但我从来不知道真相，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小水滴死了，带走了所有真相。

老太君打理完百里凝，拿着两只珠钗在我头上摆弄，不一会儿就竖起两个小发包，像馒头一样立在头顶左右。

而温美人和温安的妻子则在一旁教百里凝一些姑娘家的事，三个人说的面红耳赤，百里凝更是羞的嘴唇都快咬破了。

画面很相似，我看着看着就笑了。

“好啦，可爱！”老太君对着自己的作品得意洋洋，拐杖在地上顿了两顿。

铜镜里，一张白皙透亮的包子脸，头两侧顶着黑色的发髻，仔细看去才发现发髻周围绕了一圈麻花辫，两只珠钗插在靠近耳朵的地方，像给发包打了个结，头动起来珠钗叮铃作响，额头处留了几根细碎的齐眉发丝做刘海，俏皮又可爱。

“会不会太素了？”温美人建议：“要不在眉心处加个花钿？”

“不必！”我用小指尖挑起一点红胭脂戳在额心：“这样便好。”

几人哈哈大笑，都赞叹道：“这一点红，点的正是有韵味！”

我附和：“谁说不是呢，这可是知月最喜欢的装扮。”

正笑着，圆台处的太监已经喊话，八个太监分站八处，将话带到寝殿：“吉时到！”

老太君抹一把泪，将盖头盖在百里凝头上。

吉时到，上盖头，拜别祖宗父母，扬柳条，打邪鬼！

所有皇亲贵族携带自己的祝福目送公主出嫁，所有人围站在圆台下，看台上公主跪别父母。

百里凝跪在老皇帝面前，旁边站着百里驰，巫师在她周围手舞足蹈，左手拿三根柳条，右手端一碗符水，柳梢蘸水打在她的背上。

“一打晦气，二打霉运，三打招财，四打消灾，五打驱小人，六打杀邪鬼！”

邪鬼打完，媒婆牵着她下圆台，穿过人群劈开的通道上花轿，我悄声站在圆台上里，趁巫师没有注意夺过他手里的水，将他一脚踹下去，转身刚好站在百里驰面前。

他的目光还是像水一样，从来没有变过，看我挡路了轻笑一声：“知月小姐快上花轿吧。”

我没有回他的话，将他堵在圆台上，人群在他身后分开，在我身后合拢。

“百里驰，你看。”从袖子里抖落一结扭成麻花状，大概小手指粗的绳子。

他不解，抿笑偏头看着。

我将绳子放入水中用力搅动，突然大概一寸绳头脱落，颜色变淡，慢慢变成碎屑融进水里。

“你看，纸遇到水就化了。”

他的笑突然僵硬，头机械的摆正，呼吸变得急促，袖袍下双拳紧握，脖子上的动脉鞘时起时落，脸涨成了猪肝色。

最后看他一眼，未等他发怒我放下水碗，跳下圆台，顺着人流，逐渐消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