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一六七：磕头

第164章 一六七：磕头

他仰头饮一口水，自嘲的笑一声：“果然他是总管，我是侍卫。”

再喝一口水，他伸手到裆下，又笑一声：“想做总管也不行啊，我没勇气放弃这玩意儿。”

回忆刚才总管让他来取水，而没有想要偷懒来自己亲自取，这毅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跌跌撞撞站起身子，瓜瓢略过水面，他瞧了瞧桌子上精致的杯子，一手端起往水缸里刮过，一手捏紧瓜瓢把，精神抖擞的朝外面走。

小厨房底下是冰窖，脚刚踏出门槛的时候一股热浪扑来，他下意识往里躲，再享受一下凉气才铆足决心朝外面走。

“总管。”他递上那只精致的杯子：“烈日炎炎，您辛苦了。”

太监转过身看了看他，脑海里翻查记忆，看他是轮班的哪个侍卫。

“总管，刚从小厨房拿出来的水，还冒着凉气儿呢。”他将脸往上凑，试图混个脸熟。

“嗯。”总管点头，接过水，心底早就在他的名字后面打一个勾。

侍卫接过空杯子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半蹲，揪住萧玉珏的领子一抖：“嘿！喝水了！”

总管瞥一眼，脚尖轻踹他：“别做的太绝，万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诶是是是，谢总管指点。”侍卫将萧玉珏放平，手勾住他的脖子拖起来，将瓢凑过去。

凉气冲击萧玉珏的鼻粘膜，他猛地睁眼一把抓住大瓢，咕咚咕咚一瓢水下肚，像荒漠上久逢了一场甘霖，顿时神清气爽。

“谢谢……”他扯着冒烟的嗓子道谢，眼底不经意的刻下眼前人的影子。

喝了水，萧玉珏终于缓过神来，抽出一点精力分析当前局势。

皇后惩罚凝贵妃的事情人尽皆知，大家一致认为凝贵妃被送去了劳役间，可是墨玉明明说的母妃从进去就没出来过，所以皇后是在说谎，母妃现在一定在她宫里被囚禁起来。

那颗散落的珠子可以证明当日在皇后宫里，凝贵妃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再者，传言皇帝对这件事不管不问，此番看来是真的，但现在能制衡皇后的只有皇帝，他能求助的人也只有皇帝了。

萧玉珏摆正身子，继续跪，他抱着求出皇帝的决心，也坚信皇帝会出来听听他的冤屈，可是，世间最无情的人就是帝王，他万万想不到昔日的慈父如今变成贪图美色，为了稳固江山不惜牺牲他的伪君子。

风吹，一丝凉意袭来，他偏头，目光越过朝阳殿的瓦楞斜向上方，见一轮红日消失到只剩成束的残影。日落后时间就过得飞快，一眨眼夜色袭来，朝阳殿的蜡烛又添了第二遍。烛光下依稀的人影，让所有在外的人都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陛下，小皇子还跪着呢，”郑美人攀上皇帝的胸口：“他这样，臣妾很惭愧呢。”

皇帝勾手将她搂住，轻刮郑美人的鼻尖：“就你心底最软。”然后转向门外：“你，别跪了！”

萧玉珏已经跪到丧失意识，嗡嗡响的双耳突然出现清晰的声音，他被吓得一颤。

皇帝喊话了！抓紧机会双手落下，朝地上猛磕头，他大喊：“父皇，皇后囚禁母妃，求父皇做主！”

已经猜到萧玉珏的意图，皇帝眉头紧凑，捏着怀里的‘暖玉’抱怨道：“这孩子真的不懂事，这样不是让朕难做吗？皇后母仪天下怎么可能与一个小小的贵妃计较，就算真的惩罚她，那也是凝贵妃自己的不该。”

郑美人撅着小嘴道：“确实是这个说法，但是小皇子不理解陛下呀，他这一跪，万一明天早上被上朝的大臣看见，该说陛下的不是了。”

这句话点醒皇帝，按照萧玉珏这个架势，跪到明天不是没可能，万一被那些老迂腐看见了，指不定拿什么话来为难他，想要耳根子清净，这件事还很难办。

“美人有什么高见呀？”

郑美人含情脉脉，正要开口，又将话咽下去，欲言又止的样子正好戳中皇帝的心。

“诶哟朕的美人儿哟，有什么就说，朕不会怪你的。”

郑美人这才道：“陛下何不尝试不理小皇子，让他自己吃点苦头，说不定扛不住就自己回去了。如果回答他的话，反而给他希望，这样无休止的跪下去对陛下的名声也不好啊，万一那些言官不明白陛下的苦衷，胡乱写东西，后来人不分青红皂白诋毁陛下，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皇帝想想好像是这个道理，不管他开口偏向谁，都会引来萧玉珏无休止的询问，求情，这样不仅扰他的清净，还会给人落下口实，被言官定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美人说的极是，朕不理他就是了。”

萧玉珏并不知里面的人已经无视刚才的话，他还保持原来的动作，躬着身体，双腿紧闭，手展开附在地面，头紧紧地贴地。

一秒，两秒，三秒，他心里默数着小姑姑教的这种计时法，直到第一百秒，里面还是没有人说话，他忍不住再吼了一声：“请父皇严惩皇后！”又过了一百秒，朝阳殿除了烛光变得黯淡，就再没有别的。

“父皇！珏儿求你救救母妃！严惩皇后！”他再次声嘶力竭，里面的人还是不为所动。“父皇……！”咔嚓……天边突显一颗惊雷，落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朝阳殿里的人却被外面的人吵得心烦，皇帝眉目上本就露出不喜，突然一声巨响将他吓得瘫软，身体不听使唤的朝后退。

“滚！”皇帝不由大怒，冲着门外就是一声怒号。

只可惜萧玉珏没有听见，他还在一遍遍的磕头，额头上已血肉模糊，鲜红的血顺着雨水流进朝阳殿的排水沟里，被雨水带走的除了血，还有两串看不见的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