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东城（1）

第24章 东城（1）

第一次见到徐奕，是在东城的第二年。

升上初中二年级的第二周，学校就发生了一件极其严重的打架事件。受害者还躺在医院里，肇事者此时在站升旗台上，被全校通报批评。

上午九点，太阳足以把操场上站着的人们在晒得汗流浃背。

今天的升旗仪式却特别长，教导主任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这次的打架事件有多严重，多么影响学校的校风！

胡敔蝶站在班级队伍的中间，汗已经渗透了她的背脊，她拿着校牌拼命扇着，眼睛眯起，看不清台上的人。

周围的人在小声抱怨着，而对打架事件略知一二的人正在兴致勃勃地描述当时的场景。

旁边的男生压低声音说：“当时以为那小子死定了，谁知道他突然发狂，挣扎起来抱着李军就是一阵狂打，他们纠缠在一起，拉都拉不开。”

另外一个男生也加入，“对啊，本来是一群人去堵那个小子的，没想到他那么狠，抓住老大就往死里打，旁边的人都在拉开他们，也在拼命踹那小子，他也不放开！”

“要不是最后汤主任那老头来了，我们准能打残他。”

“那不一定，现在躺在医院的是李军。”一个女同学突然出声，遭到几个男生的白眼。

“那小子现在肯定也都是伤！好不到哪儿去！”旁边的男生激动得口水都外喷。

这时，扩音器里传来更高分贝的声音，“徐奕同学！刚转来东城就把同学打成重伤，恶劣至极！学校决定记他大过一次，让他写保证书，当着全校的师生读出来！”

接着，一个男生面无表情地从树荫底下走到麦克风前，手上捏着一张信纸。

麦克风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台下的人都抬起头，仰望着台上拿着麦克风的人。

下一秒，低沉机械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

“我是初二6班的徐奕……”

胡敔蝶只听见了第一句，他叫徐奕，初二，6班。

周围的树梢忽然晃动，微风吹来，背上凉意侵袭，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其实，那天的打架事件，胡敔蝶也算是现场的目击者之一。

她觉得现在躺在医院的，应该是徐奕才对。

因为那天，不是一对一的单挑。而是一群人，群殴徐奕。

那天下午放学，胡敔蝶如往常一样走回家，刚走到操场就看到人群往一个方向像龙卷风一样涌去。

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东城每隔一阵子都会发生这样的打架场面，几个人开打，周围的人跟着看热闹。

胡敔蝶走快了几步，想在他们还没出校门口的时候，赶紧出去。没想到，他们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好像是被打的人一直在跑，已经出校门了。

她只好采取另外一种方法，在校道里徘徊了好一会儿才出去，希望他们已经散了。

可是，当胡敔蝶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他们竟然在她回家的方向堵着，打起来了。围观的人也很多，水泄不通。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定决心，努力从人群中钻过去。只是围观的人比较多而已，应该可以过去的。

胡敔蝶沿着墙下，拼命往人群中间挤，没想到挤到一半，竟然就是他们打架的主场地，顿时被自己的智商虐了一遍。

胡敔蝶当时的表情就像狗吃屎，眉头都紧凑在一起，仿佛被打的人是她。

忽然，一个身影向自己袭来，下意识后退往墙上躲。

身体没有像想象中的被撞成肉饼，她慢慢抬起头，看到的是一张五官扭曲在一起的脸，嘴角还有血迹。

人群也一起向围墙下移动。

眼前的人双手撑着墙壁上，她被圈住了。拳头打在他的背上，身体回声清晰的传入她的耳膜。

胡敔蝶惊愕地看着她，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下一秒，那个男孩突然转身，猛地扑向正在踢他的腿的人，两人摔倒在地，向外滚了一圈。

人群又跟着向外移动了一点，胡敔蝶趁机钻出人群，脱离了他们。

胡敔蝶被吓得失了魂，只知道往家的方向不停地走。

任由身后的人群呼声更大，因为场面突如其来的转变，两人厮打得异常激烈。

那一天晚上，胡敔蝶第一次梦见徐奕，睡梦中他的脸是血，伤痕累累。他却对她温柔地笑，就像月色一样的温柔。

可是为什么会哭呢？

在梦中惊醒的时候，眼角的泪痕已经干透，脸有点僵。

大概是他深邃的眼神，太过悲伤。他的瞳孔里，犹如深海里的星星，闪着微弱的光。

他在求救。

那一刻，他把她圈在双臂内，后背的人对他拳脚相向，他向她投来的目光，是求救的信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