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这天腾少恒十点多来接蒋明月, 他打电话的时候蒋明月还没起床,听说他快到了才终于肯离开温暖的被窝,可是动作也都是慢吞吞的。
快过圣诞节了, 街道上电视里网络中, 到处都洋溢着热络的氛围, 蒋明月受了影响, 选衣服的时候便下意识的选了一件红色的毛衣, 大大的很宽松,一直垂到接近膝盖的位置,还真的颇有过节的味道。
二十分钟后腾少恒到楼下了, 蒋明月临出门的时候在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大衣,也是宽松的版型, 顺手又拿了条围巾, 倒是很暖合, 也很好看,可是腾少恒在看到蒋明月第一眼的时候却觉得她真的太瘦了, 宽大的衣服趁得她的下巴好像更尖了,脸也只有一点点大。
虽然s市地处南方,但冬天还是很湿冷的,蒋明月虽然只走了几步就坐进了温暖的车里,却还是免不了沾了一身的寒意。她自己下意识的搓了搓手, 腾少恒在旁边看着瞳孔微微一动, 似乎有些冲动想要过去握住蒋明月帮她暖暖手, 只是这个想法最终也没能成型。
腾少恒在s市的住处是一栋颇为低调的花园别墅, 两层的小楼面积不太大, 装修的也颇为古朴,并不是腾少恒的风格, 但优点在于地理非常好,绝对的黄金地段几乎可以说是寸土寸金。
在楼下简单逛了一圈儿之后,蒋明月这里的印象比刚进门的时候要好了不少,很多小细节都能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并不奢靡的风格有点雅致,外面的花园比小楼的面积大,极好的保护了隐私又做到了隔音的效果,再加上市中心的地理位置,颇有些闹中取静,世外桃源的意境。
在客厅坐下的蒋明月心情好了一些,这是环境对她的影响,而腾少恒也在这时走了进来,一手拎着一瓶已经醒好的红酒,另一只手里拿了两只酒杯。
“还是上次那瓶酒,我们没喝成,我就一直留着了。”腾少恒开口说着,让蒋明月的心里也跟着一动。
上一次是哪一次蒋明月太清楚了,那天她刚刚从西雅图拍戏回来,他们吃过饭回到她的家,腾少恒提议想喝点酒看部电影,但是蒋明月说了结束,有关于他们的。
那一天,是他们最后的温暖时光,一切快乐好像都在那天画下了分界线,从此楚河汉界,剩下的就是支离破碎,拼也拼不回来的伤害。
蒋明月的眼睛半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没能搭到眼睑就又被抬了起来,她看向腾少恒,嘴角有点笑容,开口说了一句:“我戒酒了。”
这瓶就好像注定了很难喝成,腾少恒的心中有点想叹气,绝不到生气的程度,他有点无奈的说着:“那喝茶吧,我再让人弄点点心过来。”
他说着就打算往客厅外面走,但是蒋明月出声拦住了他:“算了,我开玩笑的,来让我尝尝腾大少爷都说好的酒到底是有多好。”
这时已经扬着浓浓笑意的蒋明月也是让人猜不透的,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哪句才是真正的玩笑话就算是腾少恒也没办法在她脸上分辨。
要看的片子是蒋明月选的,一部香港老电影《胭脂扣》,最近蒋明月对老电影情有独钟,哪怕之前早已经看过了,她也不介意再多看一遍。
红酒配着画面早已过时,拍摄的技术也跟不上时代发展的电影,蒋明月以为自己还是会分心,为了这个好像是旧梦难圆的场景。
那天腾少恒的提议终于在今天成了真,他们再一次坐到了一起,看一部电影,喝一瓶红酒,可是关系早已经转变,彻头彻尾的物似人非。
可是事实却是蒋明月看的很认真,红酒的香醇配上早已经熟悉的情节画面,她也依旧入戏,随着电影中角色的喜怒哀乐而变化着情绪。
电影结束的时候蒋明月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最近她经常会这样,有时候甚至还会技痒,想着如果是自己她会怎样去诠释那些角色,多一分或者是少一分,这个角色所呈现出来的就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样子。
以前蒋明月不懂,也不在乎,现在在乎了也懂了,却是再无用武之地了。
“我让人准备了很多食材,你看看午餐想弄点什么?”隔了一会儿之后,腾少恒的声音传了出来。
还有些回不过神的蒋明月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腾少恒的意思,他这是让她去做饭呢。
“你想让我下厨?这是待客之道吗?”挑着眼睛的蒋明月瞬间从刚刚的情绪跳脱了出来,语气揶揄。
“我没拿你当客。”腾少恒先回答了一句,紧接着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上次去苏黎世,你做的小羊排很好吃,还有芝士焗饭。”
这是今天腾少恒又一次提到“之前”“过去”这一类的字眼,收紧了手指慢慢握成拳头的蒋明月明白腾少恒想表达什么。
这是他的伎俩,回忆杀在很多剧本里都是催人泪下的节点,但是到了蒋明月这里反而让她有些隐忍的愤怒。
她不喜欢这样,但是她没有告诉腾少恒,甚至是顺从的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去了厨房的方向。
小羊排加芝士焗饭,腾少恒这里食材准备的很齐全,蒋明月便按照他所说的做了这两样,顺便还多准备了一个沙拉,等到菜端上桌的时候她自己瞧着还挺满意的。
“不错啊,手艺没退步。”看来腾少恒的想法和蒋明月的是一致的,为了他的这番夸奖蒋明月轻轻笑了笑,却带了些敷衍的味道。
“是没退步,只是这一次做菜时我的心情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并不是说强求就能得来的。”在坐到位置上的时候,蒋明月假装不经意,可是这番话的内容却注定了不会被轻易揭过。
“明月……”腾少恒有些被拆穿的欲言又止,原本准备去拿刀叉的手在半路就停了下来。
“腾少恒,你救过我你是我的恩人,我感谢你,这一点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的,所以你对我一直都是特殊的,我没办法像对待其他普通人那样去对待你,可是我希望你不要利用这一点。”
目光直视着腾少恒的蒋明月是坦荡的,她已经猜测腾少恒的心猜测了七年,她累了,也厌倦了这样的游戏,所以她选择有话直说,而不是去瞻前顾后的考虑着腾少恒的情绪。
“但你在救我的同时也拒绝了我,我的爱情简直就像是信徒在向信仰乞讨,希望有一天能得上天眷顾,只有那样我才能得到救赎。”说到这里的蒋明月笑了笑,带着无奈心酸,可是同时也有释然。
“那样的爱情是畸/形的,我心里也清楚,但是我没办法改变,我只能任其摆布,你知道有多少个夜晚我是睁着眼睛直到天亮的吗?又有多少个晚上,我就算很累也要去夜店酒吧不醉不归的吗?不是我不想回家,只是那个家空荡的没有半点人气儿,我太看重你了,只要你不在,我就是孤魂野鬼。”
这些话或许矫情了些,但却是蒋明月的心声,七年中,这些画面都在无数次的上演,它们消磨着蒋明月的意志。
蒋明月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太多的起伏,可是其内容就已经足够让腾少恒心疼到无以复加,他的手指在无意识的颤抖,心中的慌乱是那么陌生,对于习惯了胸有成竹将一切都事先计划好的腾少恒来说。
“我不知道明月,是我不懂,那是我的错。”腾少恒很真诚,也并不吝啬承认自己的错误,哪怕这样的他在其他地方是绝对看不到的,可是在蒋明月面前,腾少恒并不在意。
“不,我们都有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不是一开始我就选择忍耐,事情可以也不会发展到最后。”不是蒋明月假圣母,而是简单的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
“我不想周而复始的重复同样的错误,我也怕自己再一次沉沦,在感情中挣扎着慢慢失去自我,我想做一个独立的人,哪怕是爱,也是在拥有独立的人格之后。”这样说着的蒋明月从位置上站起了身,这顿饭没办法再吃下去了,这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周末,在蒋明月离开之后便划下了句点。
留在餐厅里的腾少恒在位置上坐了很久,一直到眼前的菜都凉的彻底了,他才终于慢慢起身。
客厅里两只酒杯还在原位,只是属于蒋明月的温度已经不在了,那种只有失去之后才知道那样东西对自己有多么可贵的感觉袭上心头,蒋明月的好,腾少恒一直都知道,只是却不知道原来她对于自己,已经有这般重要,重要到,不能失去。
点烟的动作并不流畅,因为脑海中盘踞着蒋明月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从而让腾少恒有些情绪失控。
他之前确实想了很多,也是故意一次次提起以前,他以为那些画面能让蒋明月怀念,那些失去的他们可以一起找回来,可是事实却是腾少恒错了,而且简直是大错特错。
尼古丁被吸入肺部,能帮助腾少恒冷静,可是嘴里的苦涩,却是一路从心口,蔓延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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