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背血海深仇的人,此时此刻,竟然都笑成小孩子一样。
“我困了。”
笑累了,眼皮开始打架,聂沉俞呢喃道。
“那就睡吧。”
钟离墨轻轻地帮她盖上被子。
“嗯。”她闭上眼睛,“你,不许欺负我。”
钟离墨莞尔,“你放心,没有你的同意,我永远都不会欺负你。”
呼吸很快匀称下来,熟睡了过去。
钟离墨轻轻叹了口气,“将来的生死都是未卜,现在欺负你,可不是对你不负责。”
他蹑手蹑脚地放下帷帐,拉过屏风,又在桌上睡去。
而凤栖殿里,却是灯火通明。
宁莺已经流了很多血,气息奄奄,她倒在地上,脸上红肿一片,仔细看上去,竟是无数巴掌印子。
两边五大三粗的嬷嬷,瞪着眼珠子,双手叉腰,让人不寒而栗。
皇后坐在贵妃榻上,满脸怒气,黄金打制的飞凤步摇晃来晃去。
啪的一声,手拍在面前的矮几上,“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宁莺浑身都没有半点力气了,她种了两箭,还挨了这些嬷嬷的打,疼的脸说话都快说不出来。
“我不知道。”
“继续打!”
皇后厉声令下,两个嬷嬷拎起宁莺,又是一通抽打。
半晌,又丢在了地上。
皇后起身,“你说,本宫叫你谨慎谨慎再谨慎,可你呢!居然上了别人的圈套!”
“皇后姐姐。”宁莺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脸上的血污,“我真的以为璃王已经信任我了,他跟聂沉俞在王府几乎快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信任……呵呵……”皇后冷冷地笑了,“你是瞎了吗?还是聋了?有没有听到密林他们的对话,人家带着聂沉俞去放花灯,会真的水火不容!只有你这个傻瓜才会相信。”
宁莺泪流满脸,“姐姐,我也是被聂沉俞他们骗了,你要原谅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原谅你?你让我明天怎么对钟离墨交代,早就跟你说过,也要注意聂沉俞的动向,可你偏偏不听。”
“我知错了,姐姐,你原谅我吧,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皇后呼出一口气,望了望天色,“好啊,既然你是本宫的妹妹,本宫怎么也不能置你于死地。来人!把她送回宁府,永远不要再让她出现在本宫面前。”
“是。”
两个嬷嬷应了一声,拽起宁莺便拖了出去。
“姐姐,我的药,药……”
宁莺用用足了劲呼喊,可皇后充耳不闻,根本不予理会,自己匆匆去了就寝的偏殿。
一到偏殿,就赶紧跪了下来,“皇上,是臣妾眼拙,以为宁莺回办好,没想到被弄砸,臣妾愧对于皇上。”
钟离浸静静地坐着,一脸平静,看到皇后到来,淡淡笑了笑,“无妨,你起来吧,是朕也低估了钟离墨。”
皇后起了身,在钟离浸身侧坐下,“皇上,其实那钟离墨再怎么积蓄力量,他将来也是一个瞎子,无论如何,那帮老臣们不会允许一个瞎子打理朝政。”
“话是怎么说,可是以钟离墨今天但明目张胆地射箭,就说明他已经有足够的力量跟朕翻脸对抗。”
“如果有的话……”皇后想了想,“他早该动手的吧?可是他没有。”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还治不好自己的眼睛。”钟离浸轻轻道:“他一定想治好眼睛,再对付朕。”
“那皇上的打算是怎么做。”
钟离浸笑笑,“皇后放心,朕早以为有了打算。就算他能看好眼睛,等他看好的时候,朕的几个儿子都已经长大,各个手握重兵,他还有什么能力跟朕抗衡。”
“皇上果然明鉴,只是明天钟离墨若是来问,咱们如何回答?”
“这个,朕想回便是。”
次日早朝过后,钟离浸身边的总管太监便叫住了钟离墨。
“璃王殿下,您请留步,皇上说想在御书房见见您。”
“好,公公领路就是。”
他轻轻笑笑,他还真想看看,钟离浸能有什么说辞。
“参见皇兄,皇兄金安。”
他到了御书房,弯身行礼。
“快快起来。”
钟离浸从椅子上走下,过来把钟离墨扶住,好一番上下打量,“十九弟,你可还好?可有受伤?”
“回皇兄的话,臣弟没事。只是皇兄召见臣弟,不知道是什么事?”
“唉……”
钟离浸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昨晚皇宫里居然出了刺客,险些要了朕的命。”
“这不,朕正叫太医给朕把脉看看。”
“哦?那皇兄受了伤?”
“是啊,受了那贼人一掌。”
“皇兄没事吧?”
“还好,没有大碍。就是听说昨晚追出去的侍卫们在密林里遇到了你,产生了些误会,那些侍卫各个都是高手,朕怕你受伤,所以赶紧叫你也过来号脉看看。”
说着,他身边的一个太医走了出来,“璃王殿下,下官帮您看看吧。”
“也好。”
不就是想要查查他的眼睛吗?何必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钟离墨一抖袍子,在椅子上坐下,对面的年老太医仔细诊查了一会,会心笑道:“璃王身体很好,没事。”
钟离墨笑了,“皇兄,这样您该放心了吧?”
“你没事是最好,咱们兄弟多,能陪朕到现在的却少,所以为兄有时候太过紧张。”
“皇兄不必紧张,臣弟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怎么让自己长命百岁。”
钟离墨眼底的笑意更浓,深处更带着深深地讽刺。
钟离浸视而不见,只是宛若慈兄地交代他好好照顾自己。
如果不是早就看清楚真相,钟离墨真的会以为他母妃和外公的死全是场意外。
“皇兄日理万机,一定还有事要忙,臣弟先告退了。”
“十九弟慢走。”
眼看钟离墨的身影远去。
太医道:“皇上大可放心,微臣已经查过,璃王的眼疾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了。”
离开御书房,钟离墨一路沿着小路往宫外走去。
钟离浸那张虚伪的嘴脸,他一刻都不想看见。
“哎呀,这个笨丫头,怎么走路不长眼,把咱家的盒子都打翻了。”
“公公,对不起,是奴婢的错。”
突然,不远处的对话声传入了耳际。
钟离墨往那边瞧了一眼,便站住了。
宫里宫婢挨骂是常事,可是那骂人的太监是太子府邸的吗?
“这可是太子殿下送给四殿下的,要是被你弄坏了,你可几个脑袋都赔不起的。”
眼看那太监说着骂着,便要动手。
钟离墨出声制止,“罢了,不过是一桩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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