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小赵招手叫来了一个出租车，告诉司机地址，便把程曦推进了车里。

程曦一上车就迷迷糊糊地靠着睡着了。

司机把车开到了小区门口，叫醒了程曦，刚一下车，迎面一股夜风袭来，程曦的醉意被带走了一半。从兜里摸出烟点燃，边走边抽，程曦也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但就是很烦躁，感觉心里压了一团火。

房间门口，沈邵站在楼道的窗子边抽着烟，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他的脸一半掩在黑夜里，一半映在火光下，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程曦从电梯出来后，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时，沈邵叫道:”程曦。”语气里夹杂的一丝紧张，让程曦忘了下一秒的动作。

沈邵见程曦好久都不动，便自己接过程曦手里的钥匙，”咔。”打开了门。

沈邵先一步进去打开了灯，然后对门口等着的人叫道:”快进来。”

程曦不知怎么回事，乖乖地换了鞋，乖乖地走了过来。

两人就彼此看着，都不说话了，明明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沈邵却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

不知是谁先动了一下，等程曦反应过来时，沈邵正紧紧地抱着他，就好像要把自己压到他身体里一样。

程曦的意识渐渐回来了，猛的推开沈邵，”你跟踪我！”不是疑问句，满满的怒火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呈现了出来。

”滚。”酒精的麻痹下，程曦感觉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满心只剩下这五年来自己的辛苦和难过。

整整五年，杳无影讯，国内都快查无此人，程曦下午看见沈邵时还没有多大感觉，现在，程曦才发现说没有委屈都是骗人的，怎么可能甘心。

自己从戒同所出来，就看到那个人和别人结婚的消息，而那个人连一句解释都没有，一结完婚就立刻消失了，消失了五年，又回来了，回来就回来，又偏偏和自己遇上了，而现在，那个人就站在自己家里，就在自己眼前，自己怎么可能无所谓，自己怎么可能不难受，借着酒劲，程曦猛地将沈邵往出推，沈邵看着程曦变红的双眼，明明想要解释，却无能为力。

”你给老子滚，老子有男朋友了，滚。”程曦一边口不择言，一边将沈邵往出推。

”程程，你听我说。”

”滚出去。”程曦已经随手抄起鞋架上的花瓶砸了过来，沈邵险险躲过，啪的一声，花瓶碎得满地都是，沈邵满眼心疼，但又害怕程曦伤到他自己，便只能被推出去。

”啪。”门被使劲地甩上了。

程曦在赶出沈邵后，酒劲上头，整个人越发昏沉，摇摇晃晃地走到卧室，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开始不管不顾地睡觉。

沈邵看着眼前的门，知道自己现在再敲门程曦也是不会给自己开的，于是就静静地站着，一直站到整栋楼静得都可以听清自己的呼吸声，楼梯间的声控灯已经灭了好一会，沈邵还是不想走。

沈邵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清醒过，程曦，他就在自己前面，仅一门之隔，可是，就这一道连声音都无法阻挡的门，轻而易举地将自己和程曦隔了开来。

刚刚程曦是拼尽全力将自己推出门的，沈邵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他已经开始怀念刚刚程曦身上的温度了。

原来，他的程曦那样温暖。

在确定程曦已经休息后，沈邵才下楼，直接开车去了一家酒吧，时间正值午夜，酒吧里的活动到达高潮，如同群魔乱舞，沈邵头也不抬地坐在散台一杯接一杯的灌酒，脑子里反反复复地过着程曦推自己时眼睛通红的样子。

五年，自己没有和程曦有过一次电话，没有一条消息。那个自己放在心尖的人，到底过得是何种生活，是否快乐，自己一概不知，这缺少的五年时光，自己要怎么才能补给他?

沈邵顶着醉晕晕的脑袋给司机打了电话，让送自己去清河花园。

又一次站在了那扇门前，沈邵恍恍惚惚地对着门说:”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宝宝～”。

一遍又一遍，甚至到最后都带了哭腔。

司机找上来时，沈邵已经坐在地上，靠着门睡着了，平日里冷漠无情的脸上满是泪痕。

司机毕竟是跟了沈邵三年的，除了第一眼愣了一下后，便很自然地扶起沈邵，给送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