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探底

3个月前 作者: 易买生
四十二、探底

米月考虑,在放了林诗诗后,无论如何,她还得会一会这个刘然,夏晓明死于非突发疾病,怀疑被谋杀,这个消息是瞒不住的,消息一传开,公安不会不展开调查,不会不调查到夏晓明接触到的每一个人,刘然与夏有接触,如果公安不来调查他刘然,反而会引起刘然警惕,所以,米月“很自然”地向刘然打了约谈电话。

刘然在夏晓明从火葬场拉回的当天,就得知了这一消息,刘然的心紧了一下,有麻烦了!如果尸检,很快就会得出他杀的结论,夏晓明生前接触的医生并不多,看来,他得提前想出对策了,公安一定会查到他头上来,会查他同夏接触的时间地点,查这些药剂的来源,甚至会在他身边人查找某些证据,等等等等,他得一一去摆平。

米月找夏芸芸的谈话,他都在掌握之中,但令他意外的是,米月却突然又找了周耘谈话,他其实本来应该事先向周耘封好嘴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想米月找人谈话,也应该是先找他的,就是约周耘谈话,周耘也会事先通知他的,只是刘然苦苦等了几天,竟然没有来找他,却先找了周耘!这该死的周耘,事先竟然不向他通报一声。

“你都向她说了些什么呀?”刘然不好向周耘发火,压住了自己的情绪。

“我也没有说什么呀,哥你放心,她问的事,都是些无关紧要鸡毛蒜皮的事,她不会怀疑到你的。”

刘然听得心里更发毛:“鸡毛蒜皮的事,都是些什么事?”

周耘笑了笑:“还能有什么事,比如呀,问我们为什么会谈恋爱的,问你同我谈恋爱是不是在利用我,问你与夏芸芸的关系不正常,问你在三百洞晚上吃饭时,你上过厕所没有呀,还有……”

“等等。”刘然听得有些心慌:“她提没有提到一个人,叫阿龙?”

“提了,她就是这样问我,那个什么阿龙过来后,你是不是就上厕所了……”

刘然的心突突跳了起来。

“她问到我们相同的两辆车没有?”

“没有,没有提到车的事。”

“问到夏晓明的事没有?”

“问了,她知道你当天在罗佛山。”

……

刘然不能不佩服米月的专业和细心,看来,夏晓明说得很对,这个女人,始终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刘然专等米月来找他,却接连数天,没有见到米月的影子,刘然便有些寝食难安了。

米月的来电,还是让他吃了一惊,尽管他等着这个电话好久好久了,他尽量控制自己的心跳,平静地同米月通话。

“米警官,您是大忙人,我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米月带着笑:“哪能呢!你看,要不你定个地方?”

“要不,我们吃个饭吧,边吃边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工作时间,不允许的。”

“那就找个喝茶的地方吧,绿野净怡,就在中山大道南的那一家,怎么样?”

米月想了想:“行。”

米月心里明白,这是一次与强手相互“探底”的对决,她必须要把握好度,既不能让对方对她的意图有所察觉,还要试探试探这名隐形杀手心里的防线到底有多强。

绿野净怡茶馆还真是名不虚传,位于中山公园一片绿树成荫的小山脚下,前面是一池荷塘,荷塘的荷叶已枯败了,一片灰色,与四周浓密环绕的绿荫形成鲜明对比,在繁华暄嚣的大都市,这是一片难得的清静之地。

“这家伙还真会挑地方。”米月对吴昊道。

刘然早已在门前恭候。

“知道我为什么事来找你吧?”

米月的职业习惯,她从来都难得寒暄,单刀直入。

“知道,夏晓明的事。”

“你是怎么认得他的?”

“林诗诗介绍的,我父亲给她的那笔钱,还是他做通林诗诗的工作,还给了我。”

“我同你说过的,发现林诗诗,就向我报告。”

刘然摇了摇头:“我收了她的钱,实在是不忍心……”

“所以,你与夏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刘然笑了笑:“算是朋友吧,不过不是你说的要好的那种,普通朋友而已。”

“据我所知,对夏晓明来说,作为医生的朋友,只有你一人吧。”

“也许吧,他对我说过,他一直对自己的身体健康很自信,他本来就不太喜欢交朋友。”

“你最后一次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刘然抬起了头,像是在努力地回忆:“好像有一个多月了吧,一天晚上,他叫我去过他家里,喝茶聊天,哦对了,他还能哼几首京剧,还挺在行,在我面前显露了一手。”

“他只是叫你去他家喝茶?”

“是这样的,我收了林诗诗的钱,请他吃了一顿饭,表示个谢意吧,林诗诗也在,吃饭聊天,无非是些工作生活,兴趣爱好,衣食住行,说起京剧,我请他哼几段,他说,这里不行,哪天去他家里,有上档次的配音音响,他才有激情。所以找了个日子去的。”

“夏晓明出事当天,也就是14日,你在哪里?”

“那天,是星期天,我们几个人一块在罗佛山。”

“什么时间去?什么时候回的?”

刘然痛苦地摇着头,叹息道:“这个事,我正要同你说呢,我每周都有爬山习惯,那天同夏芸芸几个人一道上山,开着车上去的,原先就打算下山时他们坐车回城,我还是坚持爬山,后来刚好夏芸芸接了个电话,他们就提前下山了,我下山时,就想顺便去看看静心庵,讨口茶喝,下山到庵里一看,庵里却不见一人,前门锁着,后门却没有关,我感觉不对,从后门进屋看了看,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事,功德斋好像来了客人,那茶水还热着,我想应该是妙静招待了客人,同客人一块去城里了,我便关了后门,从后窗出来,从原路上山。第二天我才知道出事了。”

米月看了看吴昊,问:“你下山到庵里是什么时候?”

刘然想了想:“应该是下午五点多钟吧,我上山顶的时候,太阳已落山了。”

“你在庵里也可以叫个车回城,为何还又回到山顶?”

“我看时间还早,想再爬爬山。”

“夏出事的前一天,你在哪里?”

“那天是周末,上午去逛了逛商场,买了一些生活食品,下午送去了静心庵。”

“你怎么会想到给静心庵送食品?”

“林诗诗让你们抓了,也不知道那庵里妙静一个人在那里怎么样了,我也联系不到老夏,便想去看看。”

“你当时联系过老夏了吗?”

“他留给我的电话,后来几次都没有打通。”

“是什么电话,记得电话号码吗?”

“好像是移动的吧,本地的号码,号码记不得了,打了几次没有通,就删了。”

“我现在再次需要你确定,在夏晓明出事的一个月期间,你没有接触或见过他?”

刘然点了点头:“确定。”

“你知道林诗诗同夏的关系吗?”

“知道,他们一直生活在一起。”

“她不是你父亲的人吗?”

“夏晓明告诉了我,她同我父亲只是工作关系。”

“你是医生,我咨询你一下,你知道夏如果不是死于突发心脏疾病,那么,有不是有可能被人对他下药,造成心脏骤停猝死?”

刘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应该是可以的吧,但你知道,我不是学胸外科的,虽然是医生,隔行如隔山,这事,你最好咨询胸外科医生。”

米月也点了点头:“嗯,这样,夏晓明不明死亡案,现在能知道这个内幕的人,也只有林诗诗了,可是,她还是守口如瓶,现在,我们将对她取保候审,我想让她回家后,减轻减轻一下她的心理压力,或许对她的交代有益。她在城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亲人,取保候审期间,你可以常去看看她,你是心理医生,我也想请你帮帮我们,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请她好好配合我们,也许你能够做到我们做不到的事。”

刘然摇了摇头:“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但是,很遗憾,我不会去找她的。”

“有什么顾虑吗?”

刘然苦笑:“正因为她知道我同老夏的关系,我怕她疯狗乱咬人。”

米月笑了笑:“这也很正常,我们心里有数,再说了,你自己心里没有鬼,还怕她乱咬么。”

刘然也笑了:“我心里有没有鬼,只要米警官心里有数,我就放心了。”

米月笑了笑,主动上前握了他的手:“谢谢你的配合!”

“应该的,应该的!”刘然双手握住米月的手,米月感觉到,刘然的手湿湿的,冰凉冰凉的。

米月同吴昊回到了车上,吴昊问:“怎么不问问他在三百洞的事?”

米月摇了摇头:“今天的事,就是冲夏晓明来的,要是还问到阿龙和其他相关案子的事,势必会引起他的警惕。”

“这家伙真不简单,你看,回答你的问题滴水不漏。”

“不,我反倒看出来了,他处处在同我扯谎。他说与夏是一般的朋友关系,你想想看,夏晓明是什么人?他府上连保姆都不敢要,更别说女人了,一般的朋友关系,会被夏晓明请他去他府上么?还有,他说夏的电话打不通,你相信吗?据我所知,夏的电话一直就没有换过;再有,他说庵子门没有关,可是妙静明明说,后门都关死的。”

“他这么精明的人,不怕你识破吗?”

“我说的,都是按常理判断,刘然不傻,果要同他较真,他都会有理由说的,他会说,一般朋友的关系就不会上府上么;这个电话,说不定他打的几次,正巧不在服务区或信号中断呢;还有,关没有关门这事,很多人都会犯糊涂的,不信,哪天你出来了,明明关了门窗,别人说你的门或窗没有关,你一定也会记不起来,门窗到底关没有关。只是刘然不知道,一个在庵里害怕的单身女孩子,绝对不会在这个方面犯糊涂。”

吴昊道:“三百洞的事,你不问,他也会知道的。”

米月叹息道:“他肯定会知道,也肯定知道我们在怀疑他,也许,我让她做林诗诗工作的话,是犯了一个大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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