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选择

圣诞节就快到了，温哥华的天气开始变的经常下雨。裔蕾看着镜中自己的体态，知道该是停止出席公开场合工作的时候了。自从那次和庞瑞德见面之后，她笃定了他不会封杀她在星际娱乐的一切合约。她和威廉开了一次电话会议。

“我需要休假。”裔蕾说，“为期六个月。”

威廉有些惊讶，“这么久？你准备离开加拿大吗？”

“不，我有些个人原因…我怀孕了…我希望你替我保密。”裔蕾暗示了一下，其实她心里明白不用威廉透露消息，庞瑞德随时都能掌握她的消息，她甚至怀疑哈利太太也是庞瑞德的人。

威廉问：“我们可以跟你联系吗？”

“不，威廉，我跟谁也不联系。”

威廉透过显示屏望着裔蕾说，“裔蕾，你不能这样…我这里的合约…”

“你替我处理一下。”裔蕾语气果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裔蕾看到威廉沉默了，她降低了语气：“威廉，我别无他法。就算要支付违约金也没有办法。”

“我知道了。”威廉说话的语调变温和了：“麻烦的事总会解决，我祝你和宝宝一切顺利。”

“谢谢你，我可以应付过去。”裔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威廉，我想知道，那次交通事故最后的认定结果是……”

“裔蕾…那…只是一场交通意外。你不用多想了，如果有什么事务必联系我。”

“好的，威廉…我真心感谢你。”

裔蕾久久的站立在窗边沉思着。她将一辈子爱艾尔。什么也无法改变她对他的情感，虽然他如今不在了，但他留给了她一个孩子，她会把对他的爱延续到这个孩子身上。裔蕾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出生后会成为林迪夫的孩子，而她永远也不会告诉孩子，那会成为她的一个秘密。

裔蕾白天出没于商店，购置婴儿用品，小桌子、小床、推车和玩具，还去参加适合孕妇的瑜伽和培训课程。尽管她白天使自己忙的精疲力竭，希望晚上可以睡得好些。可是，失眠症又缠住了她，苦不堪言。她找了这个借口和林迪夫分房睡，有时候她甚至暗自希望，林迪夫会因工作关系调离温哥华。裔蕾尽可能不跟外界发生任何联系，她不看报，不看电视，也不上网。这幢别墅就是她生活的世界，她的儿子将在这里降生。她开始一遍又一遍的阅读有关养育孩子的书籍，只要培训课里建议到的书籍她都读。她还花了一大笔钱请人专门重新装饰了一间婴儿室，房间的颜色柔和宜人。裔蕾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

一天下午，哈利太太敲开她的卧室门，“林太太，庞先生到访，还给你带来了礼物。”

裔蕾迟疑了一会说，“告诉他，我过会下来。”

她挪动着笨拙的身体，站在镜子面前，重新整理了衣服和头发，镜子里的女人没有任何大的变化，唯一改变的就是凸出的肚子。

裔蕾下楼时她能感觉到，庞瑞德的目光追随着她，最终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很好。裔蕾。你干的真不错。”他望着她那隆起的腹部问：“还要多久？”

“再过两个月。”裔蕾双手捂在肚子上，说：“他现在在动。”

“我可以摸摸看吗？”他温柔的问道。

裔蕾点点头，“你摸摸看。”

庞瑞德伸出手，他感觉到胎儿在蹬腿。

“这个孩子劲道越来越大了。”她骄傲的说。

“我并不打算寻根究底，可是你不打算告诉我，这个孩子不是林迪夫的吗……”

裔蕾回避了庞瑞德的眼神，“我不愿意谈这个。”

“好，既然如此，我想…你也不会因为他被调离这个城市而感到难过…我想你一定不会跟随他去其他地方。你更喜欢留在这里，对吗？”

裔蕾转过身，用背部对着庞瑞德，她不能正面面对他，他太了解她了，她怕脸上泄露出一切内心的讯息。“别说了。林迪夫会尊重我的决定。”

庞瑞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如果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谢谢你，庞。”

裔蕾每天都会在婴儿室逗留很久。她在婴儿房内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玩具。她在逛商店的时候，看到橱窗里的漂亮玩具，她都想买下来，还有那些一辆辆的赛车玩具模型。有时候，连哈利太太都忍不住了。“林太太，你买的东西适合更大一点的孩子玩。”裔蕾不禁嗤笑起自己，我还想给他买真正的赛车，不过那等他长大以后再买不迟。

时间的指针慢慢的转着，裔蕾体内的生理钟已经放慢了速度，好像她正在养精蓄锐，把一切能量都要奉献给她体内的那个小生命。有时候，裔蕾正靠在沙发里安静的看书，肚子里会突然动起来，她看着自己的肚皮正被一只小拳头顶起来。有时候，裔蕾正在做着孕妇瑜伽，肚子里的宝贝也会踢她的肚子。裔蕾觉得有个小生命在体内成长很奇妙，她正体验着这种快乐。除此之外，唯一困扰她的就是睡眠。裔蕾的睡眠一直不好，特别是怀孕之后，无论白天还是夜晚睡眠都很浅，而且容易做梦，有些梦很清晰像真实发生的，有些则在醒来之后就全忘记了。裔蕾有一次梦到自己掉进了蛇窝，一条条华丽斑纹的蛇，有手腕那么粗，缠在一堆雪白的蛋上，蜿蜒蠕动，蛋壳里还有小蛇正在往外钻。裔蕾醒来之后，浑身都是汗，其实她很怕蠕动的无骨动物，但她清晰的记得不知道为何在梦里忽然就喜欢上了，还弯腰去抓住了一条蛇，她摊开手心，梦里手心里触碰到的冰冷黏滑的感觉是那么真实。

不出预料，圣诞节过后，林迪夫被调离加拿大温哥华，被派驻纽约上任总领馆教育领事。最初，他信心满满的计划好和裔蕾一起去，但他开口和裔蕾提起这个建议时，却遭到了她婉转的拒绝。裔蕾说服了他，孕妇待在熟悉的地方生产比较稳妥。

一天早上，裔蕾送走了林迪夫，她对他撒了谎：“再过两个星期，我就是个妈妈了。以后我们就会在一起了。”但她内心却说，哦，不，我永远也不会在和你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