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异常

故事是从三个月之前开始的。

这一天在夏皓言眼里是不一样的，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至于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来。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五，但是夏皓言并没有这样觉得。

也许是因为前半夜被惊醒后根本想不起来的噩梦，

又或者是班里有些同学的古怪行为；

亦或者，

是那个奇怪的一班学生苏尘渊主动找他说话了。

“听说你学习挺好的，我们交个朋友吧？”这个少年在夏皓言去卫生间的路上叫住了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少年礼貌的声音和面无表情的脸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呃，可以...吧？”夏皓言挠了挠头，一脸疑惑的上下打量着面前古怪的少年。

眼前的少年身穿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拉链开着，露出里面深色的T恤，把少年的脸映得十分白皙。

“那个，我叫夏皓言。”夏皓言说着伸出了手，大方的做出了一个握手的姿势，尽管面前的这位少年让他有些不自在。

“我叫苏尘渊。”这个叫苏尘渊的男生冰冷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起来有些违和。

接着，苏尘渊没有理会夏皓言的手，只是默默伸出了另一只手，拍了拍夏皓言的肩膀，并在他的肩膀旁边左右看了看。

他在看什么啊，他为什么要来找我？他为什么拍我，难道我肩膀上有什么东西吗？啊啊啊他在干什么？整得我好尴尬啊...

夏皓言的内心仿佛被滚动的弹幕填满了，不断猜测着眼前少年的目的。

不过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眼前的少年再次开口了。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便无视了夏皓言脸上丰富的表情，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一班。

“喂！”夏皓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想了想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稍稍嘀咕起来：“啥意思啊，我有那么大吸引力嘛...”

与此同时，早已坐在班级座位上的苏尘渊低着头，似乎不想让别人看见他的异常反应，在略显瘦弱胸膛中的心砰砰直跳着，仿佛刚刚做了一件十分大胆又危险的事情。

他的脸上早就没有刚刚的面无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担心的神情。

“希望我刚刚的举动不会显得过于唐突吧，不然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苏尘渊也嘀咕着，

“不过，他有那个印记，就是他。”

只不过他空灵的声音似乎还没响起，就湮灭在嘈杂的聊天声中。

“叮铃铃，叮铃铃...”

上课铃声不断响起，不断有学生伴着铃声走进班级，喧闹着找位置坐下。

伴随着铃声的，还有有节奏的高跟鞋声。

不用想，又是那个喜欢穿高跟鞋的贾老师来上课了。

“class start!” 还没等英语老师进门，她嘹亮的嗓音就已经环绕在了二班学生的耳畔。

“stand up!” 男生课代表同样嘹亮的回应着，伴随着推桌子和不断起立的声音。

夏皓言今天不知为何感觉十分疲倦，不过出于尊重，还是慢慢推开桌子站了起来。

承载着全班同学的目光，英语贾老师把手中抱着的教材放到讲台上，一手推了推粉红色的眼镜。

“good 摸rning ms. Jia...”班里传来稀稀疏疏的问好声。

贾老师似乎不是很满意，刚想说什么，但是看看教材，只是皱了皱眉，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同学们赶紧坐下。

“下周月考了，同学们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我们继续来看这周小测的卷子。郭佳，李诗曼，还有...”

贾老师环顾了一下班级，一眼就看见面前第一排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的夏皓言。

“喂，皓言，别睡了哎，怎么你也开始上课犯困了。”

说着用手不断扒拉着夏皓言的头，一边想把他拽起来。

“我重新说啊，郭佳，李诗曼，还有这儿睡觉的夏皓言，班级前三名。”

贾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按照排名发放着卷子。

夏皓言揉揉眼睛，接过了老师手中的卷子。

97分啊，还不错。夏皓言这么想着。

少年刚想把身子坐直，余光就瞥见在全班走来走去分发卷子的贾老师，和困意做了做心理斗争。

终究还是困倦占据了身体，于是夏皓言又软趴趴的倒在了课桌上。

“我数五秒就起来...算了十秒吧..我要起来...起..”

可能是因为昨晚根本是在噩梦中度过的，夏皓言的眼皮上仿佛被巨石压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睁不开。

“朱穆天，冯少岩，你们两个怎么考的？完形填空那么简单你们只对一个？满分一百分你考个五六十你寒碜吗你？”

贾老师小小的身躯骂起人来音量可一点都不小。

“我们可是创新班，你考的连平行班都不如？你要不然滚出创新班吧...”

困意缠身，夏皓言似乎没有余力关注贾老师说了什么，一下就昏沉的睡过去了。

耳边传来若隐若现的呜咽声，当夏皓言再次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破旧的...医院？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夏皓言迷迷糊糊地默念着，“我昨天晚上好像就是来的这里，我记得，我记得这个地方！”

说着夏皓言一边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一点。

他的耳边不断地传来呜咽声，仿佛越来越近了。

在夏皓言突然反应过来他在哪的时候，可怜的少年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卧槽，别别别！”夏皓言刚想大声喊，一开口却没有声音。

他又尝试了几次，不断张嘴的样子活像一条搁浅在陆地上的鱼。

伴随着失语，他额头的冷汗逐渐的流到了脸颊上。

医院三层楼高，四周杂草丛生，连入口处都不例外的被荆棘半掩着。

似乎因为年久失修，医院的墙都呈暗淡的黄色，破旧不堪。

最异常的就是医院的窗户很少，只有三楼有一个半开的窗子，窗户从中间破了个洞，窗台上有些暗红色的印记，一直从三楼的窗子延伸到二楼。

夏皓言的心砰砰直跳着，似乎快要冲出胸腔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呜咽声越来越近了，仿佛就贴在他耳边一样，让少年的汗毛直立。

“我好像，在往里面走？”夏皓言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根本不受大脑控制，挣扎了几下，发现无果后只好让两条“叛变”的腿把自己拖进医院。

像是进鬼屋一样的刺激感觉，只不过这可能是个真正的鬼屋，夏皓言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并希望自己不要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紧闭着双眼，夏皓言似乎听力变得更好了，随着耳边的呜咽声渐渐变大，他也似乎能分辨出来那个声音在说些什么了。

“死者的实验...救我们...救赎...我们”

呜咽声断断续续的，听起来十分渗人，像是指甲狠狠地划过玻璃的声音，听得夏皓言鸡皮疙瘩直竖。

过了不知多久，可能只是两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夏皓言不受控制的腿终于停了下来。

少年终究是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

眼前迎面站着一位缠满绷带的患者，连嘴似乎都封住了，只是两个黑红色的，空洞洞的眼眶露在外面，脸上的绷带似乎都被眼角留下来的红色液体侵湿了。

患者的嘴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

可在夏皓言眼里，他只能看见患者脸上的绷带不断地蠕动着。

“他不会要吃了我吧？”夏皓言脑子里飘过一个想法，只不过立马被他消除掉了。

“别这么想别这么想！！”少年此刻的心跳的如此之快，仿佛心脏下一秒就要从他的咽喉里面窜出来了。

正当夏皓言不知所措到决定装死的时候，一只手轻轻地拽住了他的胳膊。

夏皓言没法回头，但是他能感觉后面的那只手没有任何敌意——至少，比起那个患者来说一点也没有。

“够了，走！”虽然语气严肃了一些，但是还能听出是一个声线很温柔的男声。

夏皓言眼前逐渐暗淡下去，患者也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少年好像飞速向后方退着，径直的穿过了玻璃，渐渐地离医院越来越远...

“等等，那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

“别摸了...别摸我...”夏皓言吧唧了一下嘴，感受到脑袋上的外力，他逐渐清醒了起来。

“睡了多久了？昨晚上没睡吗？”贾老师一手拿着卷子，一手不断在夏皓言脑袋上胡噜着。

“起来了起来了。别睡了。”

“唔。”夏皓言手扶着头，充满歉意的看了看面前严厉的老师，“对不起老师，我昨天没睡好。”

“看你这次考的还行的份上，原谅你一次，下次可不一定了！”贾老师说着指了指教室后面站着的一排同学。

“好了，咱们继续讲阅读c篇...”

与此同时，在初二一班靠窗第三排，苏尘渊猛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

他的举动在昏倒一片的班级里并没有引起什么水花，只不过假如你贴近苏尘渊的座位，你就能听见他同样急促的心跳声。

“他也要进入心境了，希望这个能给他点提示。”苏尘渊心里想着，头却转向了窗外。

看着下午的太阳和操场上追逐嬉戏的人群，他的眼神充满了悲伤，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