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尘宫内话前尘

第1章 同尘宫内话前尘

这是长安城东南四十里处的一座道观。虽正值金秋，又是八月十四，按节气说来，此时本应是月明星稀长空如湛的一片微寒秋色。但今夜倒是有些奇了，竟是秋日里罕有的阴沉气象。这道观中横七竖八躺着倒着的几个人，为了明天的大日子，于心内都不免生出几分兴奋之情，因而也便都睡意全无。终于，有人耐不住性子于黑暗中开口道：

“师父，我年纪轻见识短，却从未见过这般没月亮的中秋之夜。您老一向通古博今，是我派中第一等有阅历之人，您可曾见过这样黑黢黢的拜月节么？”

被叫师父的人并不作声，他知道，正经大人物开口前总是要有许多不要紧的铺垫，因而只在心中罗织言词，盘算着待会儿如何语出惊人好叫这些个小子心悦诚服。果然，旁边有人接着说道：

“确实黑得有些不同寻常，叫人心里直发毛。便是往日里再阴的天气，也不至于像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

另一人打趣道：

“你是饿的两眼一抹黑吧！我可看见你的白眼珠子锃亮反光呢！这同尘宫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了，有些个鬼怪精灵的，也是寻常，只怕是独独没有神仙。”

“师父，还是您老说吧，他们只会胡七八扯满嘴混说，亵渎了神灵可不是好开交的。”

“咳咳！”

那长者见火候已到，也不端着了。明天的大日子，还得指望着这些个小崽子替他出手。毕竟老了，身手不如从前利落，若再没个威望撑着，自己恐怕以后在这行当里也难混口饭吃。于是便悠悠开口道：

“俗语有云：云掩中秋月，雨打上元灯。今年恐怕不是好年景呢！不过这同尘宫倒的的确确是大有渊源的。最早年间这里曾住过一位老地仙，足足在此地静修了六百年，却忽然一夜间不见了踪迹。有人说是羽化成仙登了天界去的，也有人说他终究看不破红尘又入了世继续修行的。但他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后来这里又住了一位道爷，才真真正正是个有来历的呢！”

众人问道：

“是位法力了得的大神仙么？位列几品天官？主管什么的？”

“呵呵。神仙？还差得远呢！可这位道爷虽非仙非神，却与那天司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交情匪浅。因而虽没有品阶，地位却尊崇无比，普通仙官见了，无不曲意逢迎客客气气的。”

“师父不如就趁着这月黑风高，将那道爷的故事讲来给我们听听，正好打发这漫漫长夜，岂不快意？总归大家为了明日也都是睡不着的。”

“对，您老给咱们长长见识！”

长者系了系腰间的带子，将头靠在身后的梁栋上，这才开口道：

“你们可知何为宇宙？”

见众人皆不言语，长者得意道：

“往古今来谓之宙，四方上下谓之宇。宇宙之中存三界，我们所处所见乃为人界，除人界外，尚有天地二界。又有东，南，西，北，上，中，下等等称为十方。道学统称为三界十方。更有鬼，妖，精怪等四生六道之分。”

“烦请您老将那三界十方四生六道都给咱们说来，以后我们也便好出去卖弄卖弄。”

这老爷子并不是不想张开了排场，如数家珍般一一道来。实在因他本不过也是个半桶水晃悠，着实是再编排不出了。于是打了个马虎眼道：

“如此种种繁琐冗杂，若逐个说起，恐怕说到下元节去也说不到尽头呢！你只听我讲与眼下同尘宫这位道爷相关的，也足够你出去好好卖弄一气了！”

有人忙跟着拍马屁道：

“您别听他打岔，快些讲来。谁也别说话，师父讲什么便听什么就是！”

“这才是正经道理！统辖这天地人三界的，便是我们头顶高处再高处的天司，称之为：上善天。”

“不对不对。师父，我只听过皇宫里头给皇帝老子做饭的厨房叫尚膳监的，那住着大罗神仙的不是九重天么？却从未听闻过什么上善天！想来可是您老记差了不成？”

“你呀，就知道吃！真孤陋寡闻也！”

那人笑道：

“嘿嘿，我姑姑倒是未曾漏了，只是这肚子似乎漏了一般，总是填不饱。既如此，您老还是接着说。”

“你们可知老君否？”

早有嘴快的人接道：

“太上老君岂有不知的！那可是了不得的大神仙！葫芦里都是好东西，那仙丹闻一闻便能长生不老，永葆童颜，与天同寿呢！”

“正是如此！老君便是这三界十方最无上之尊。这上善天便也是因老君的缘故而得名。老君言：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而.总之便是世间最高深的大道！因而这统辖三界之天司便名曰上善天。你们这些没见识的，果然是什么都不懂。天之下便是人，历朝历代的皇帝便是人界统领，这自不必赘言。而这地界却是最为繁琐复杂的。地生万物，既有草木泽被山川幽谷，又有鸟兽鱼虫凤飞蛇舞。其中有造化的，得了天地日月精气便修炼成精灵妖怪，更有恒心坚毅历经百千劫者，还能就此修了正果成了仙去的。我曾听祖辈言说，过去这妖族有一统领，天下众妖归附皆拜其为妖王，其名曰伯陵，这妖王……”

刚说到这，窗外忽然一片大亮，那遮住月光的黑云忽然瞬间散尽，八月十四的将满之月现于夜空，将这屋内众人照了个一清二楚。大家赫然瞧见对方面目不堪的模样，都唬了一跳，本来还悬心若明日真的下雨，这小半年的盼头就全泡了汤。如今月亮一出，大家都安了心，有人忙说道：

“都早些睡吧！养足了精神，明日灯会上且得用着力气呢！我听说今年中秋灯会可来了不少豪门大户，到时候满地拣不尽的银钱，施饭的棚子里说不定鸡鸭鱼肉管饱也是有的！太上老君虽是厉害，也没功夫照看我们这起要饭花子的肚子。还是攒足了劲头，各显神通，明日各顾各的是正经！错过了这回，再想打牙祭也只能熬到上元灯节才有了！睡吧睡吧。”

那老者被人截断了话头，摸了摸早瘪了几日的肚子，也没力气再往下编故事了，只得搂着怀中破了半边口子的饭碗无奈睡去。

门外倒是有人留了心。窗下一株芍药精向一旁的海棠精问道：

“姐姐年纪长些，见识自然多过我辈。适才那老要饭花子说的，却有几分真几分假？他说我们妖族的妖王叫做伯陵？可我怎么从未听过呢？”

海棠精簇着眉头，也有些不明就里。这时，身后的老枫树叹道：

“你们不过百余岁，自是不知道那些陈年旧事。”

众花精连带着几个走兽小妖皆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

“老枫爷爷，你竟知道这些事么？快给我们讲来。”

老枫王又深深叹了口气，抬头望着空中皓月，目光飘向那辽远的过去。

刚刚手机推送消息，赵英俊病逝。

呆楞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赵英俊对我而言，是一个意义非凡的人。写这本书，本来是闹着玩的，原本也并不叫这个名字，所以没多久就自然进行不下去了。有一天，就那么突然而又偶然，听到了他的这首《清风徐来》，那一次，是我喜欢的王菲唱的。然后，就是这么神奇，脑子一下就被打开了。然后，就有了这本书的完结。刚刚我和老刘说，总共将近五十万字，其中大概有四十几万都是听着这首歌完成的。

对于赵英俊而言，这并不是他最优秀的一个作品。可是于我来说，赵英俊和他的这首歌，是我这一个特别的经历中，最要紧的一个元素。

我将永远记得这段日子，这个留爆炸头的音乐人，和他的这首：《清风徐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