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少鸿一霹长生殿

第124章 少鸿一霹长生殿

少鸿回了上善天，于议政殿上责问是谁主持修建的那长生殿。众仙官皆言不明。最后还是召来了总管当地土木的地仙禀告才知，那长生殿是越州百姓自发兴建，只是土地偷懒，并未及时上报。

少鸿道：

“长琴戴罪自戕，父亲也因他病了。此前准许将长琴与生母同葬于故地，已是上天仁善。不教导百姓明辨是非，反倒纵容他们叩拜尊崇谋逆父兄妄图皇权之人，其行可杀，其心可诛。一干责任人等，即刻除去仙籍，依律论罪。”

诸神仙官皆应声说是。

少鸿又唤来当值的雷神，下令道：

“去将那长生殿霹了吧。”

雷神立在原地，不敢不领旨，又不知这差事如何去办，四顾看着左右。众人谁不知这太子那手黑心狠的脾性，哪一个敢出来劝的。见少鸿起身离开，也便都四下散去了。

伯陵先回了一趟薄山，向老狐交代了蟒族回迁一应适宜，又折返回越州欲追查出个究竟。人还未至，远远便见越州上空气象昏暗，黑云打着漩涡越沉越低直压向地面。随即一道闪电伴着轰鸣雷声转瞬而下，地面立刻升起一团巨焰，那长生殿顷刻间便化作了一片灰烬。

伯陵心想：行事狠辣，倒比我更像坏人。

从越州出来，伯陵本想再去哪走走，或者去招水也好。总是走了一半又停了脚步往回走，似乎又哪都不想去。

心情糟透了。

兜兜转转，玉兰苑已在眼前。

在眼前的，还有他的老婆，徐风清。

风清走过来，轻轻笑道：

“还以为你从此都不回来了。”

伯陵没理他，自顾进了院子。先到东屋看了会儿承善，又问了乳娘几句日常，便回了西屋。始终没理跟在身后的风清。

“昨天的事，我认真想了，而且想了很多。我愿意用真心与你聊一聊，好不好？”

伯陵脸上虽平静，心里却有些害怕。他暼了一眼风清，点了点头。

“我虽是你的妻子，却是个很差劲的妻子，这全是我的问题。我太专注自己的感受，完全忽略了你，从此后我会改的。可是我这个人，你知道，要温婉顺从似乎有些难。但我会留着心，凡事只要用心，总归会好些。你便继续大人大量，多担待我这小女子几分可好？”

说到这，风清走到伯陵身边，拉起他的手，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来仰头望着他道：

“我对你，没有男女那种感情，一直把你当作包容庇护我的大人物。你几番保护我，替我在上善天出头，带我去大漠戈壁报父仇；你护佑我和承善，让我得以在逆境中活得稳稳当当无忧无虑。跟你在一起，我是安然自在的。但是，我却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你从开始便告诉过我你的心意，是我漠视了你的心，和你的情绪。是我的错。”

伯陵眼眉低垂，十分懊悔自己昨天做得过火了，硬生生把这小刺猬逼成了兔子。他本想就地认错，不想风清竟红了脸，咬着嘴唇说道：

“如果你不嫌弃我此时这颗有些破碎的心还没安放好，我，我愿意，像个寻常人家的妻子一样……”

说罢，害羞得别过脸去低了头。

伯陵静默了一会儿，脑中天人交战过招百十个回合，终于开口道：

“丫头，你实在看低了我。昨日的事，我不过是玩笑和意气，不是你想的那样。终南山大雪中，我求你嫁我，我说过的那些要照顾你的话，一点没有变，也绝没有任何条件。这段日子，是我这万年来渡过的最好的时光，皆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不需要你对我怎样好，也不用你苦心钻营我的感受。你只专心做好你自己，做最自在的徐风清，便是最好的妻子了。”

风清不能不动容。

她起身扎在伯陵怀中，绷着情绪说道：

“那我以后还能跟你开那些没轻没重的玩笑吗？”

“能。”

“那我万一不小心又说错了话，你还会像昨日那样不声不响摔了门就走吗？”

“吓着了？都是我不对，我错了，我道歉，以后再不敢了。”

风清噗嗤一声，倒是破涕为笑。

伯陵从身后掰开环着在他腰间的手，推开她，干咳了几声说道：

“这屋子有些闷，我们去后面的溪边老老实实坐着聊好不好？”

二人在溪边就着一块被溪水冲刷光亮的石头，并排而坐。

风清忽然道：

“你这一身的土，是去哪里滚了泥吗？老实说，你是不是泥鳅精变的？你究竟是个什么草木鸟兽修炼成的妖精，竟会修习到这样厉害的程度？我趁着今日，定要问个明白！”

“我倒是想跟你说个明白，只是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如何来的。我睁开眼时便是六百年前的样子了，还好你没看过。不然纵使我再诚恳，在你面前如何伏低做小，你也是决不肯嫁给我的。”

“若木叔叔给我讲过你的事。说你那时候眼睛赤红如血，脸是铁青色的，一伸手便捏碎了数十个天兵的头。我听着，就像是儿时大妞子的娘吓唬大妞子时讲的恐怖故事一样。”

“幸好那时你还没出生，幸好你父亲专心到北方对付九婴去了，不然……”

伯陵突然停住了。

风清倒是淡然，接着说道：

“不然，我的杀父仇人可就是你了。”

伯陵见风清很从容，也便不刻意遮掩，敞开了说道：

“缘分真是一个很妙的东西。我有时想，若六百年前我没有胡乱闹那一遭，依然守在薄山修炼；或者仍旧四方游历着，也许今日你所受的苦便都不会发生，可能都是我害你如此。这么想，你倒是该恨我。”

“你说的不对。那些事的发生，看似皆因你而起，实则不过都是人心所致。即便没有你这个因，也会有别的由头，人心的好和坏和谋算就摆在那里，纵使起点和过程不同，结果也都是一样的。这些事，我心里早来来回回想过几个回合了。”

“你倒是通透。不过我却从不后悔做那些事，也许我在老君的冰晶珑中被囚这六百年，便是为了今日在这月亮底下与你说话所种下的因。”

“如此说来，那么多人失去生命，一个一个村庄被毁灭，不过都是为了你我今日能做夫妻所设的铺垫不成？你这纯是谬论，站不住脚的，我可不以为然。”

伯陵默然了。

月明星稀，水波闪亮。伯陵就着月光照亮溪水映在风清脸上浮动的光影，望着身边的心上人，难免有些动情。

(本章完)